知道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他抿唇,一脸若有所思。
弘晖轻轻的吹了吹他方才被打的地方,依赖的窝在他怀里,软声道:“疼不疼?”
胤禛安抚的拍拍他,温声道:“不疼。”
两人都不说话了。
头一次直面德妃和康熙的偏见,弘晖心疼极了,原来不被爱着的人,旁人根本不会为你做主。
德妃有恃无恐,知道这么点事,康熙根本不会为他张目。
镯子的事,他知道。
他一提他就知道了,并且快速的出手压制德妃。
“阿玛。”弘晖蹭了蹭胤禛的颈窝,声音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胤禛拖着他的小屁股,施施然的往宫外走,慢条斯理道:“不怕。”
他紧紧的抱着他。
弘晖乖乖应下,糯糯道:“我和额娘爱你。”
他伸出胳膊比了个心:“超级爱的。”
胤禛被他逗的眉眼柔和,轻声道:“你在宫中万事小心,除了阿玛额娘,旁人不可太相信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才岁半,该怎么教会他这些人情世故。
“我都知道。”弘晖掰着手指:“阿玛和额娘最爱弘晖辣。”
人生在世,能有爱不容易。
多的是孤单行走在这人世间。
胤禛轻轻地嗯了一声,汗阿玛对弘晖也多有优容,但是他有些看不懂,这宠爱弘晖是不是为了给太子危机感。
就像给胤褆差事一样,只为了做太子的磨刀石。
也有可能是弘晖太过暖心。
胤禛贴贴他小脸,抱着他坐上马车。
等回府,乌拉那拉氏正提着灯在门口等着,一见两人下来,就赶紧迎上前来,轻笑着道:“怎的回这么晚?”
“汗阿玛留膳了。”
“额娘贴贴。”
两人同时开口,乌拉那拉氏不由得笑了,抱着弘晖,软声道:“晖晖崽呀,”
人肩并肩往正院走,这条路走多了,就显得格外短,四福晋提着灯,看着胤禛单臂抱着弘晖,清了清嗓子,温声道:“不若你去书房睡?”
她怀有身孕,弘晖如今也好了,再压着他住在正院就有些不像话。传出去难听,没得以为她善妒。
她内心里,还是盼着他能留下。
胤禛顿住脚步,他抱着弘晖,居高临下的看着乌拉那拉氏,眉眼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转身就走了。
被栽在地上的弘晖:?
“额娘!”他气急的跺跺脚,压低声音道:“还有把自家男人往外赶的?”
乌拉那拉氏面色木然,咬了咬樱唇,哑然道:“我能留他多久?”
这后院终究会进格格,她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与其等爷们不耐烦走了,不如自己提出来。
弘晖叹了口气,拍拍额娘的小手,压低声音道:“贤惠真是女人的枷锁。”
夸她一句贤惠又如何,后世史书上,她永远都是乌拉那拉氏,连个名字都没留。现今颇受诟病,颇为令人攻讦的八福晋,到了后世谁还说一句。
乌拉那拉氏被弘晖温言哄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牵住弘晖的手,自己擦着眼泪,慢慢的往正院去。
嬷嬷说的对,不能一次把路给走绝了。
她强忍着没有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回正院。
每一步,都走在她心尖上。
道理她都懂,可还是好难过。
乌拉那拉氏忍着眼泪,强自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如常的陪着弘晖复习,又好生的陪他洗漱,这才坐在床边,哄着他睡。
“晖晖崽乖乖睡觉,额娘一直陪着你。”乌拉那拉氏眉眼温柔。
弘晖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忙碌一天的弘师傅也很累。
等他睡了,漆黑的夜,万籁俱寂,冬日里连鸟虫鸣叫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令人心惊。
乌拉那拉氏心怦怦跳,她摸着自己的小腹,轻声的安慰自己:“睡吧睡吧,睡着了什么都忘了。”
“是吗?”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
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看他。
“爷。”她低着头不说话。
胤禛轻轻的嗯了一声,缓缓走近,在乌拉那拉氏怦怦的心跳中,一只大掌捏住她下巴,强行的迫使她抬起头来。
“哭了?”
他反而勾起唇角。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拇指恶劣的揉着她唇瓣,凑的近近的,近到能感受对方的呼吸喷在脸上。
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乌拉那拉氏眼尾晕红,眸中酝酿着水意,被抬高下颌,一行水迹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没。”她呐呐道。
胤禛放开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上,看着她轻粉的脸颊被捏出两个指印,眼尾红红的带着水意,看着惨兮兮的,满脸都是楚楚可怜。
“哭什么?”他用鼻尖蹭了蹭她鼻尖。
乌拉那拉氏唇瓣蠕动,还未想出借口,唇上便覆上温热的唇。
第二天弘晖做梦被鹰抓走了,吓的他睁开眼睛,一醒来,就见他被阿玛紧紧的箍在怀里。
一条结实有力的臂膀横在他胸前,压的他出不来气。
“重。”他龇牙咧嘴的施力,试图把胳膊抬走。
嘶。
抱的更紧了。
弘晖生无可恋。
他无所事事的躺着,半晌额娘阿玛也没醒,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还睡懒觉。
他等啊等,等的昏昏欲睡。
胤禛这才翻身,紧接着睁开眼睛。
弘晖冲他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奶唧唧道:“阿玛呀。”
胤禛捏捏他小脸,回头看乌拉那拉氏,她正睡的香甜。
“嘘。”他竖起手指。
弘晖瞬间会意,乖乖的闭上嘴巴。
不让说话,就不说。
爷俩眼瞪眼看着对方,都有些无聊。
弘晖就趴在阿玛身上,探头来看额娘,乖乖的不说话。
“你脖子咋了?”他好奇的戳戳。
胤禛神色微顿,懒洋洋道:“被虫子咬了。”
两人说悄悄话的声音,到底吵醒乌拉那拉氏了,她小脸一红,软声道:“都醒了?”
说着她缓缓起身,看着似笑非笑的胤禛,她当没看见。
这人惯会欺负人。
说就喜欢听她哭,硬是叫她呜咽半晌,这会儿嗓子还累。
“天色不早了,起吧。”她说。
人起床,一道洗漱用早膳,胤禛就去忙了,他现在领了不太好的差事,在户部这么久,一直管着官员调度,但太子说了,叫他去跟那些被贬的官员谈谈心。
这一个谈不好,就被记恨上了。
胤禛挺烦恼,却还是认真去执行了。
而乌拉那拉氏就拿着针线在做,给胤禛做了,总得给弘晖也做,肚子里的也不能少。
整日里忙忙碌碌都做不完。
而弘晖捧著书读,他认真的在背书,康熙说话惯常引经据典,刚开始还会照顾他的学识,时间久肯定是不成的。
他决定自己先把基础给学了。
在他奶乎乎的读书声中,郭络罗氏踏着朝阳过来了,一见他就笑:“乖乖也在。”
弘晖笑的甜滋滋:“漂亮婶婶~”
他哒哒哒跑回内室,没一会儿就端出来点心茶果,都放在郭络罗氏面前,甜甜道:“漂亮婶婶吃。”
郭络罗氏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真是好孩子。”她夸了句,艳羡的看着乌拉那拉氏,笑着道:“到时候肚子里这个也不知是阿哥还是格格,有弘晖一半我就满足了。”
乌拉那拉氏摇头失笑:“你生的明艳动人,老八也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生出来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她没谦虚自家的孩子不好。
凡人说自家孩子,总要贬低一番作为自谦,她不愿意,恐孩子听了伤心。
郭络罗氏心中忐忑,闻言不由得笑了,温声道:“没敢想。”
她能好好的生下来,怕是已经不容易了。
两人坐在一处晒太阳,一边做针线,头一个孩子,郭络罗氏满心满眼都是快乐:“我打算做个鹅黄的小肚兜,不拘是阿哥还是格格都能穿。”
“就是没想好绣什么花样。”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乌拉那拉氏看了一眼,又朝着弘晖努嘴:“问他去。”
小想法多的很。
弘晖一听,顿时拿出自己心爱的玻璃竹笋,里头那袖珍大熊猫可可爱爱。
“这个。”他强行安利。
在熊猫崽崽的眼里,这世间万物都比不上这个。
郭络罗氏点头。
“是可爱。”
她开始画花样,神色认真中带着虔诚,在乌拉那拉氏认真绣小蜜蜂的时候,漫不经心道:“昨儿,我把诉笉开脸了。”
乌拉那拉氏神色茫然的抬眸看她。
就见郭络罗氏笑了笑:“诉笉是我的陪嫁丫鬟,生的貌美如花,原就是……”
她眨了眨眼,没往下说。
乌拉那拉氏就明了了,身边的大丫鬟,原就是也要做通房丫头的。
“你原先……”谁不知道八福晋爱霸着八贝勒,管的特别严,便是看旁的女人一眼都不成。
整日里形影不离,不知有多少贵妇艳羡。
郭络罗氏摇头轻笑,细细的描线笔在她手里特别稳。她轻声道:“我提了,他没拒绝。”
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置了。索性顺水推舟,就这样了。
“那诉笉怎么说?”乌拉那拉氏问。
郭络罗氏神色愈加茫然:“她什么都没说,脸色有些苍白,但行动如常,叫人摸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