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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故人(1 / 2)

楚千尘才刚要起身,就被沈氏一把给按了回去。

“尘姐儿,你待着别走,我去一趟。”沈氏冷笑道,随手抚了抚衣裙,就带着陈嬷嬷出去了。

东次间里,只留下了楚千尘、楚云沐与楚云逸三人。

楚千尘其实是想赶紧去一趟王府,和程林华他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的,可现在沈氏在为了她的事奔走,她当然也不能什么也不管地溜出府去,只能先待着了。

楚千尘随意地摩挲着手边的茶盅,静静地思索着。

看在楚云逸的眼里,只觉得楚千尘是在忧心这门亲事,忧心祖母和父亲会为难她

嗯,虽然楚千尘老是偏心楚云沐,但好歹也是他姐,他就勉强安慰安慰她吧。

“咳咳”

楚云逸把拳头放在唇畔清了清嗓子,还没组织好说辞,就见楚云沐神秘兮兮地对着楚千尘招了招手,“给你一样好东西,张嘴。”

楚千尘从善如流地往他那边凑,微微张嘴。

楚云沐从荷包里摸出一颗糖往楚千尘嘴里塞,小声地说道:“这是我今天让人悄悄去校场旁边的糖记买的,是糖记新出的玫瑰酥糖,又香又甜。”

“你可千万别告诉母亲!否则,我可不理你了!”

楚云沐凶巴巴地警告了一句,瞧着奶凶奶凶的。

楚千尘嘴里含着玫瑰酥糖,不禁想起了去岁她在杨合庄偶遇楚云沐时的一幕幕——

“喂,收了我的糖,你就当没在这里看到过我!”

“这糖很甜的,喝药以后,再吃一颗,嘴巴就不苦了。”

刚从狗洞里爬进来的男童一手拍拍身上的尘土,一手强势地塞给她一个油纸包,跟着一溜烟就跑了。

就像楚云沐说的,那包糖很甜很甜。

她从来没吃过那么甜的糖。

楚千尘嫣然一笑,亲昵地揉了揉楚云沐的头,“放心吧。”

楚云沐连忙躲,抱着头说:“我都说了很多遍了,男人的头不能揉的!”

他抱怨归抱怨,脸上却笑得很是灿烂。

看着这对举止亲昵的姐弟,楚云逸再次心生一种“他才是外人”的感觉,牙根又开始泛酸了。

“沐哥儿,”楚千尘笑眯眯地故意逗楚云沐,“要是你让我揉,我给你我做的松子糖好不好?”

“你做的?!”楚云沐的眼睛好像被点燃的灯笼似的亮了,矜持地说道,“那我勉强让你揉三下好了。”

楚云沐乖巧地坐在那里,任由楚千尘撸了好几下。

楚云逸默默地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小奶狗似的楚云沐,觉得他真是没原则,没节操。

也不用楚千尘再吩咐,琥珀就自己回去琬琰院取了松子糖回来。

楚云沐眼巴巴地盯着装糖的匣子,楚千尘亲自从匣子里摸了一颗出来,也塞到他嘴里,“一天只能吃一颗。”

楚云沐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儿,美滋滋的,一点也没跟楚千尘客气,也替他的小马讨糖吃:“那小云呢?”

“小云也是一天一颗。”楚千尘忍俊不禁地又笑了,心里一片柔软与温暖。

“”楚云逸嘴角抽了抽,觉得楚千尘实在是太偏心了:连楚云沐的马都有份,自己却被遗忘了!

楚云逸气不过地端起了茶盅,不去看楚千尘,这时,楚千尘把匣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逸哥儿,你要吃吗?”

说句实话,楚云逸都这么大了,早就过了爱吃糖的年纪,可现在不是一颗糖的问题,他挣得是一口气。

“要!”

楚云逸断然道,心里有些得意:这可是楚千尘自己要给他吃的,不是他讨来的!

他拈了一颗松子糖含入嘴中,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嗯,确实味道不错。

楚千尘看着楚云逸的眼眸里荡漾起几分笑意。

“夫人。”随着一个恭敬的女声,湘妃帘被人“刷”地掀起,走了一炷香的沈氏回来了,那明丽端庄的面庞上看不出喜怒。

楚千尘、楚云逸姐弟三人都给沈氏行了礼,沈氏温声道:“尘姐儿,逸哥儿,你们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楚千尘应了,楚云逸却是婉拒道:“母亲,我方才出去打探消息时,约了郁七他们晚膳去云庭阁,我想找他们再打听打听消息。”

顿了一下后,他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告诉父亲的。”

沈氏就随他去了,让冬梅送他出去。

走出东次间后,楚云逸就听到门帘后又响起沈氏温柔的声音:“尘姐儿,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嫁得不明不白”

楚云逸脚下的步履停顿了一下。

沈氏没说她方才去荣福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想也知道,想必是不欢而散。

楚云逸只是一个短暂的停留,就继续往外走去,心道:他也只是因为吃人嘴软,不能白吃楚千尘的糖,所以勉为其难地帮她去打听消息而已!

没错,就是因为这样!

楚云逸昂首阔步地走了,与提膳归来的两个小丫鬟交错而过。

这一日,当楚千尘陪着沈氏、楚云沐用了晚膳,再回到琬琰院已经是黄昏了,西垂的夕阳把天际映得通红。

楚千尘让琥珀在小书房外守着,独自进了小书房。

她推开了对着后院的那扇窗户,轻唤了一声:“薛风演。”

最后一个字才刚落下,薛风演就从屋檐上倒挂了下来,然后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而楚千尘连眉毛也没抬一下,仿佛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风演从窗口跃进了小书房里,一点也不客气地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水。他都等了楚千尘快一下午了。

楚千尘也坐了下来,两人之间仅隔着一个如意小方几。

“你们能不能联系到王爷,需要多久?”楚千尘单刀直入地问道。

薛风演咽下口中的茶水,答道:“飞鸽传书不一定能到王爷手里,如果快马加鞭的话,至少要七八日。”

“那就先拖着。”楚千尘眯了眯眼,当机立断地说道。

“”薛风演挑了下剑眉,难掩惊讶之色。

因为楚千尘随沈氏进了正院后,就一直没出来,薛风演久久等不到人,干脆在一个多时辰前又回了一趟王府,与程林华他们商量了一番,大伙儿都觉得暂且先拖着这门婚事比较好。

现在最重要的是,决不能泄露王爷不在京的消息,不然会坏了王爷的大事。

薛风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瓷茶杯,看着楚千尘的眼神有些复杂。

本来,若这旨赐婚的对象不是楚千尘,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用为难,直接抗旨又如何,可是这件事涉及到楚千尘,才变得难办起来。

婚事上,吃亏的永远是姑娘家。

对于这桩婚事,皇帝打得是冲喜的名头,婚事拖久了,等将来退婚,损伤最大的是楚千尘的名声。

以后别人提起她,第一个念头就会是——

她是被皇帝赐给宸王冲喜的姑娘。

他们一屋子的臭皮匠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个时辰,也想不出其它更稳妥的办法。他们都知道楚千尘对于王爷很重要,王爷的伤太重了,他们曾为王爷请过数之不尽的名医,个个都说王爷活不过今年。

唯有楚千尘自信地说,她可以救王爷,而她,也确实有这个本事。

说起楚千尘出神入化的医术,连程华林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虽然皇上肯定不安好心,但说不定楚二姑娘真是王爷的福星。”

这世上能救王爷的大夫,除了楚千尘外,恐怕也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

程华林把说服楚千尘的这个重任交给了薛风演,薛风演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方才,从王府回来后,他独自在屋顶上纠结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却没想到楚千尘竟然主动提出这个对她自己相当不利的建议。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旨赐婚会对她的将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薛风演怔怔地注视着楚千尘。

对他们而言,王爷自然是重于一切,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薛风演心里对楚千尘多少也有些歉疚。

楚千尘一眼就看出了薛风演在想什么,却没多说,云淡风轻地笑着。

她随手把手边的匣子对着薛风演一推,“吃糖吗?”

薛风演手比嘴快,拈了颗松子糖吃,心里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明明自己年龄比她大了七八岁,为什么他会有种被她当弟弟的感觉?

是他的错觉吗?

抱着这种古怪的念头,薛风演又跳窗走了,匆匆地回了王府。

薛风演走了后,楚千尘就把琥珀叫了进来,让她给自己打下手:

“琥珀,你把这个药给捣碎了。”

“这味药要用文火慢慢烘焙,你给我去取个炉子来”

“还有这一味得用酒浸蒸,明天你去买坛黄酒来。”

“”

楚千尘继续准备着制大造丸的药材,压根没把这赐婚放在心上。

看着楚千尘不紧不慢的样子,琥珀心里实在为自家姑娘着急:这天都要塌下来了,姑娘怎么就不知道愁呢!

楚千尘见琥珀一动没动,疑惑地朝她看去,“琥珀?”

琥珀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话,转身出去帮楚千尘提炉子去了。

楚千尘埋头忙碌起来,心无旁骛。

对她来说,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

等王爷收到消息,到底该怎么做,她听王爷的就是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制大造丸。

除了楚千尘半点不着急外,府中上下都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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