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裕顿了顿,没回这?个问题,只?道,“你是孤的妻子,是东宫太子妃。”都已经嫁人了,怎能还去看旁的男子?
“那又如?何??”卫元朝哼了一声,放开了他的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人,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况且,那人还有才华。若是出现一位比我长得还美的美人,难道殿下不会看?”
他当然?不会。
那些人长得再好看,与他又有何?关系?又不是他的妻子。
只?不过?此刻,晏长裕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另外一层意思上——卫元朝认为韩泱比他生得好?
晏长裕心情莫名又差了几?分。
“那韩六元不仅有惊世绝才,偏偏还有上天赐下的一幅好皮囊,你瞧瞧,这?街上的女子,无论老少,目光可都只?落在了他身?上。”偏偏卫元朝还在说,“又不只?我一人,这?便说明大家对美的终极定义,都是差不多的。”
“有才有貌,还彬彬有礼、品德高尚,这?才是真正的美君子嘛!”
“看来太子妃很欣赏他。”晏长裕面无表情地说,“可惜,你已经嫁人了。”他又一次提醒,语气冷冰冰。
卫元朝看着他,淡声回:“嫁了,还能离。”
“……”
晏长裕脸色比平常更凉了。
往常若有人这?般让他不愉快,他不是当场还回去,私下也?会出了这?口气。然?这?一刻,这?般气他的人,是他的妻子。
晏长裕抿紧了唇。
他只?觉心底涌出了一股气,不仅是愤怒,还有别的什么。但他不愿探究,只?想?转身?就走。
然?身?体像是被黏在了这?里?,动也?动不了。
“噗嗤——”
正是这?时,却见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女子忽然?笑了一声。
下一瞬,晏长裕只?觉手上一暖,唇角温热。他的妻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拉住他的手,又踮起脚,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柔软的吻。
“行吧,我放弃韩六元了。谁让我嫁人了呢?”她叹息一声,颇有遗憾,“……所?以再看一眼吧?”
说着,她转身?就又要回去窗前。
“卫知知,不许……”
唇角的温热还未散去,晏长裕下意识去抓妻子的手,然?而?就在要碰到?的刹那,前方的女子的身?影忽然?化为了虚无。
眼前、手上都空空如?也?。
她不见了。
卧室里?,晏长裕陡然?睁开了眼睛,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那种巨大的失落感霎那间如?排山倒海般、深深地席卷了他。
他本能垂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须臾,猝然?攥紧。
*
“殿下,您醒了么?”
门外,传来了常文的声音。
在这?熟悉的声音中,晏长裕终于回过?了神来。也?是此刻,他才发现,天光已然?大亮,竟是巳时末了。
“孤起了。”
他立刻翻身?下了床。
“那老奴进来伺候您洗漱?”
“嗯。”
常文端着水走了进来,边问:“殿下昨日睡得可还好?”
晏长裕已经穿好了衣裳,表面看去,没有任何?异常。闻言,整理衣袖的手指微顿,忽而?问:“为何?不早点唤孤?”
平常,他大多是卯时就起。
“老奴卯时一刻时,来唤过?殿下。只?是殿下睡得沉。”常文解释,“陈侍卫说了,殿下多睡睡对身?子好,所?以老奴便没再继续唤您。”
晏长裕默了默。
“今日可有什么事?”半晌,他才重?新问。
常文回:“急事倒是没有。只?不过?不久前承恩侯府又递了帖子了过?来,承恩侯邀殿下过?府一叙。”
自从陆家出事后,承恩侯府已经递了三次帖子了过?来了。
这?几?日来,陆家过?得很不好。朝堂上弹劾陆家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多,这?一次洪文帝没有压下,而?是派人去核实?。
能走到?今日的大家族,通常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何?况还是如?陆家这?般算是靠女人突然?起家的外戚,对族中子弟的约束根本跟不上。况且,陆家的上梁本就不算正。
强占民田,横行乡里?,强逼良家女子……此种事不一而?足。便连承恩侯这?个家主?也?不干净,六十多岁的人了,屋子里?还有才十几?岁的娇妾。
虽然?是表面上是正常纳娶,但免不得被骂老不正经。
不过?短短几?日,陆家嫡脉庶支好些人的官职便都罢了。包括承恩侯,国子监的官位也?被撸了,如?今只?剩一个空壳的爵位。
期间,陆家本想?反悔,应了贺敛的提亲,但被小陆氏拦住了。他们已经走了一步昏招,已经陷于非常被动的境地,若是再出尔反尔,陆家的名声便真的要彻底臭了。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底,如?此,至少还能落下个虽迂腐但到?底纯直的名声。
便连小陆氏也?不再试图为娘家求情。
她现在想?得全是如?何?在此次事件中,保全她与儿子。之前拉拢母家,本就是为了给五皇子铺路。
如?今陆家已然?成了无用甚至还会拖累他们母子的弃子,小陆氏当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
可陆家不愿意这?般沉寂。
尤其是他们曾位居高位过?,便更不想?回到?低处。本质上,陆家人与小陆氏的想?法没有任何?不同?。
得了好处,自然?得有所?付出。小陆氏想?要扔掉这?颗弃子,当然?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狗咬狗,岂不是很有趣?
本来在此之前,陆家已经在渐渐与晏长裕疏远。如?今,却顾不得许多了。毕竟比起只?是个光头皇子的五皇子,还是握有一定实?权的晏长裕更能帮到?他们。
因此,这?两日陆家一直递帖子进来。
晏长裕先前都按下了。
但陆家在名义上到?底是他的外家,无论陆家有多么臭不可闻,他也?不能表现得太冷漠。
“接下吧。”
所?以这?一次,晏长裕应下了承恩侯府的邀请。只?不过?此次的事,本就是他一手策划,他当然?不会帮。
只?是面上到?底要做一做样子。
晾了承恩侯府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常文心领神会,忙下去吩咐人备礼。无论如?何?,表面工作,他们东宫是绝不会让人指摘的。
事不宜迟,晏长裕也?没耽搁,换了一身?衣裳,便带着常文几?人出了宫。
往承恩侯府的路上,要经过?镇国公府。这?一次,晏长裕选了马车。路过?国公府时,他本不欲掀开车帘子,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热闹声。
除了人的嘈杂声,还有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些声音委实?让人烦躁,着实?刺耳。
“……外面发生了何?事?”
须臾,晏长裕蹙着眉,沉声开了口。
常文坐在车外,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他以为殿下不会在意,结果才不过?几?息,殿下就问了。
……这?分明就是放不下嘛。
看着镇国公府门口那排了一排的红箱子,以及站在前方笑容满面的媒人,他心中一叹,小声回:“回殿下,是有人来镇国公府提亲。”
马车里?,晏长裕骤然?抬眸,脱口问:“提亲,向谁提亲?”
镇国公府如?今唯有元朝郡主?一个未嫁女,这?个答案自是显而?易见。殿下不可能不知道,但主?上都问了,身?为奴才自然?不能不答。
常文硬着头皮回道:“回殿下,是昌远侯府着媒人替世子来向元朝郡主?提亲。”
马车里?,陷入了沉沉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