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诸事,当由四尊共同决议。”
大旨传下,仙母含笑,阿难、迦叶恭敬领旨,有佛道大运加持在他们身上,熠熠生辉!
陆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满面慈悲,心头却明白,菩提终究是不敢全信于自己……
感受着加持在这一具身躯上的佛道运势剥离了大半,他微垂眼睑,待到那法旨消散后,
释迦如来模样的陆煊叹了一声阿弥陀佛,也不解释,信步走出了大雷音寺。
他带着阿难、迦叶两位大尊者,走下灵山,漫步在佛国中,路过一处运田时,陆煊伸手一指:
“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终年不得歇息,一世都难以离开此屋田,若有儿女,儿女成年之后,亦须奔赴一地,耕种一田,彼此难相见……此是否为苦悲?”
阿难、迦叶有些诧异的对视,前者想了想,顺着话道:
“日日耕田,终年难休,劳其筋骨,伤其体肤,自然算是苦悲。”
陆煊轻轻点头,又问道:
“此苦,自何处来?”
迦叶尊者自然的回答道:
“当是自劳作中来。”
“那他为何劳作?”陆煊再问。
阿难、迦叶彼此对视,犹豫了一下,前者干脆的回答道:
“为了活着。”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啊……”
陆煊双手合十,轻声叹息:
“佛国众生,念经者而辟谷,诵吾名者而寿,本有胜过真仙之寿数,本可不食不劳亦可长存,何故还要经受此苦?”
阿难、迦叶面面相觑,同时执礼:
“还请世尊解惑!”
他们本都是释迦的弟子,虽居【罗汉果位】,但却是【大罗汉】之位,
彼此也都是大罗之尊,在整个灵山佛国中都站在顶端,否则也不会被钦点为佛国次尊了……
陆煊此时抬了抬眼睑,凝视着那个正在劳作的中年农户,平静道:
“积功德,修来世,这便是他为何要劳作一生的缘故,农户耕的是【运田】,种的是恒河沙数之佛谷,
这些农户,最次都是十世善人,以自身气数蕴养田地,一粒粟中便可诞出一位佛陀来,一位佛陀便可助长佛道运势一分……”
阿难若有所思:
“种佛陀,积功德,修来世……”
释迦如来模样的陆煊再度叹了口气:
“汝等可知,他们修成的来世,为何?”
阿难、迦叶闻言,下意识看向一众农户,他们都是大罗,洞观岁月前后,当下便明悟了过来。
这些十世、百世善人,以自身气运、命数耕运田,种佛谷,
耗尽气运、命数后便是功德圆满,于下一世……
成为一粒粟中长出的佛。
“一步成佛,功德圆满。”阿难含笑开口:“我佛慈悲!”
陆煊看了他一眼:
“非也,非也!”
顿了顿,他面露悲苦之色,垂下眼睑:
“稻谷中长出的佛,不入灵山,不坐莲台,是为添我佛道运势,也是为在他日争战中,为将为兵,皆为……马前卒。”
阿难迦叶色变,这件事情他们是真不知晓,属于秘闻,此刻再去看那些农户,洞察部分人的命运,却发现,果真如此。
修百世善行,而后耗尽所有气数、命数,耕种运田、佛田,好不容易功德圆满,却又在来世化作……炮灰佛陀。
“为何如此?!”
迦叶惊怒侧目:
“世尊,为何如此?!此行,此行……”
阿难神色难看的接过话:
“此等行为,绝非慈悲!”
陆煊幽幽开口:
“是啊,绝非慈悲……”
“所以世尊,这到底是……为何?是谁人定下?”
沉默片刻,陆煊不答,只是淡淡道:
“修佛,是为普渡众生,救苦救难,而在那之前,当要先化尽自身之劫难。”
迦叶脸上浮现出迷惑之色,但并未发问,只是静静聆听。
陆煊继续道:
“有无上者,为化自身劫难,便将自身应历、当历之灾劫……送予众生。”
阿难、迦叶神色齐齐一变,将自身之劫难,分予众生?
他们心思一转,当即便明白了过来,
这些农户所历经的苦难……便是世尊口中无上者的苦难!
农户种出一佛,佛门就增运一分,承佛门运势者,也就更强一分……而细细算来,自己等人,无不是受益者。
脾气暴躁的阿难当即发问:
“世尊,您说的……是谁?”
陆煊无声的笑了笑,叹了一声:
“慈悲,慈悲!”
他不再搭理阿难和迦叶,只是朝着农田走去,两位佛门大尊者沉默的立在原地。
释迦如来,佛门第一尊,在他之上……唯有那三位。
两人双手合十,面上都显露出悲苦之色,久久无语。
陆煊的最后一句话飘忽而来:
“佛本该渡众生,但如今,却是众生渡佛。”
“路,偏了啊。”
阿难、迦叶心神剧震。
而此时,陆煊彻底收声,不再多言,等他们自己去思考,这两个小家伙都是真正有慈悲心的,
陆煊亲手替他们戳破了当下佛门的真相,已然埋下一粒种子,至于种子会不会发芽……
便看后续了。
思索间,他缓缓走入至一个正在耕田的中年农户面前,双手合十:
“前辈,许久不见。”
【佛祖】擦了擦汗水,放下锄头,憨厚一笑:
“你之来意,我已知晓。”
……
与此同时,太上天。
陆煊之真身立在兜率宫外半晌,最终还是叩响宫门,走了进去。
“陆爷爷!”
陆见雪欢呼的跑了上前,正在打坐的太上老君侧目,含笑道:
“吾观你在宫外驻足许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么?但说无妨。”
陆煊揉了揉陆见雪的脑袋,在金角银角敬畏的注目下,走至太上老君身前,盘腿坐下。
整理了一番思绪,又斟酌了片刻,
陆煊咳嗽了两声:
“老师,您且坐稳,我有许多事要告诉您,而这第一件事……您再坐稳一些!”
太上老君微微蹙眉:
“小煊,但说无妨,有我在。”
他还以为自家徒儿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手掌都搭在八卦炉上了,做好掀开炉盖的准备!
陆煊深吸了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选择直接摊牌:
“徒儿在过去,还拜了其他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