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口气,苦笑做礼:
“忽然失态,却是让前辈看笑话了。”
“进来说话吧。”佛祖压下心头疑惑,邀请陆煊走入了小木屋,倒上两杯热茶:
“我听见你方才和阿难、迦叶的交谈,你所图谋之事,我大概有些猜测,我是支持的,但这件事,很难很难。”
陆煊强忍痛楚,神色肃穆道:
“但这或许是一个机会,阿弥陀、菩提都将路走偏了,不行普渡众生之道,而是让苍生来渡他们,将自身劫难分予万灵……”
顿了顿,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条不紊的开口:
“恒河沙数的佛陀中,大部分都还是抱有慈悲心,抱着救苦救难的信念,揭露这一切,若是得当,未必不可……【以下克上】。”
佛祖神色微微一动,抿了口茶:
“你欲将那两位逐出佛门,断他们根基?但说实话,这几乎不可能完成,他们是佛道的源头。”
“源头又如何?”
陆煊平静的笑了笑:
“既已偏离了本心,偏离了最开始的宗旨,那佛主也未必不可换,我之一身如何不可做‘阿弥陀’?前辈又如何不可为‘菩提’?”
佛祖神色微微一凝,似在思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太遥远,你且还是先将眼前劫难度过再说,那两位欲重启西游了吧?这一劫,恐怕不好过。”
陆煊神色再度肃穆:
“此来拜见前辈,也和西行之事有关,我欲请前辈下场。”
佛祖沉吟许久,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自非不可,但掺和此劫,风险很大,吾需要足够的利益。”
他很坦然,并不避讳什么,陆煊也欣然点头。
请别人步入大劫,掺和道果之争,付出代价、给出利益,这是理所应当的。
当初他请昊天前辈入场,亦是给出了【天公之位】的。
陆煊轻声发问:
“不知前辈,可有所求?”
佛祖放下茶杯,含笑道:
“你承接我过去的身份,承接我记忆,应当知道我之所求。”
陆煊愣了一愣,遍数‘释迦如来’之过去,俯瞰所有,目光最后落在了释迦如来刚降生之时。
释迦刚降生的时候,还是婴儿,便东南西北各走七步,一手指天,一手触地,言曰: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有些明白了过来,试探性问道:
“你之所求……独尊?”
“是,也不是。”
佛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我只是欲在佛之一道‘独尊’,至于原因,其实你已然叙尽了,阿弥陀和菩提偏离了本心,使众生渡他们,而非他们渡众生,我唯有独尊,才能践行我自身的道路。”
闻言,陆煊有些感慨,轻笑道:
“却是巧了,晚辈之所欲,亦是如此,以【唯我独尊】之法,行吾所欲之道路,打造一个【鸿钧之世】……”
顿了顿,他含笑开口:
“这一点上,我与前辈倒是相通的,当初老师说我的这个志向很难,上一个欲‘唯我独尊’的太一已然失败,却不想前辈也有此念。”
佛祖微微点头:
“吾一直如此。”
思忖片刻,陆煊果决道:
“这般,若是功成,我全力助前辈登临佛主之位,而若再将菩提、阿弥陀逐出佛道,那前辈会是唯一佛主,如此,可算‘独尊’乎?”
“算罢。”
佛祖含笑,缓缓道:
“那么,重启西游之时,汝欲吾何为?”
陆煊灿烂一笑:
“暂时还不确定西行的应劫之人会不会变,若是不变,还是那猴儿,便请前辈入我道朝,化一名,行一事。”
“化何名,行何事?”
“在曾经的某部古史中,西行之后,还有一次劫难,为西行之争的延续。”
陆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叙述道:
“那一场劫中,应劫之人改佛为道,改罗汉为尊者,改菩萨为大士,改佛陀为大觉金仙,将诸佛祖化为天尊……”
“林灵素?”
佛祖笑了起来,显然对曾经的这一劫印象很深,感慨道:
“这一劫在七千八百四十九部古史前第一次爆发,那一次,佛门险些泯灭,道门则扭转了西行的颓势,一举大兴……”
顿了顿,他目光深邃:
“你是欲我入你道朝,化名为林灵素,于西游之时,再次上演这一劫,改佛为道么?”
“的确如此。”陆煊坦然。
沉默许久,佛祖点了点头:
“倒也……并非不可。”
陆煊欣喜,又一位道果入道朝,道朝的运势……又当暴涨了。
而他作为道朝之主,自然是受益最多的。
……
“铸器?”
瞎眼道人、跛脚道人有些纳闷:
“你那大师尊怎的突然又要铸一大器了?”
陆煊真身面不改色,有些心虚道:
“这……我却是不怎么清楚了。”
瞎眼道人也没多想,大咧咧开口:
“也罢,那我等便走一趟吧。”
“等会儿。”
跛脚道人却蹙眉,犯起了嘀咕:
“我怎的有很不好的预感?似乎有坏事在发生……”
“有么?”瞎眼道人诧异:“吾为诸果之因,但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莫非是妖祖、菩提等人,在谋划你?”
“应该吧……?”跛脚道人有些不确定,只是觉得哪里没对,却又说不上来,浑身不得劲。
此时已近于末劫,而越近末劫,灵宝越强,元始则越弱……
晃了晃脑袋,跛脚道人也不再多想,当即和瞎眼道人一起,随陆煊悄然奔赴向大天地。
来到兜率宫门口,瞎眼道人诧异:
“你们怎的在门外候着?”
陆见雪迷茫的摇了摇头,金角银角做了一礼,没敢回答。
两个道人并未深思,当即推门而入,陆煊紧随其后。
“太上,汝欲铸何器?”
一进兜率宫,瞎眼道人含笑发问,却见太上老君已不见了踪迹,立在宫中的是【太上道德大天尊】。
他平静开口:
“你们来晚了,大器已然铸好。”
说着,他掀开八卦炉,自其中悠悠然的取出一根棍子和一抹帘纱。
“此两物是?”
瞎眼道人、跛脚道人好奇的凑上前,后者有些嫌弃道:
“太上,你铸器的功夫还是不太行啊……”
太上轻飘飘开口:
“此物为打狗棒,那帘纱则是封禁之用,没取名。”
“打狗棒?”瞎眼道人一乐:“你这取的什么名字?当真是没有一点水准……”
陆煊默不作声的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退了一步,
而太上则是皮笑肉不笑:
“是吗?吾倒是觉得,这名字很不错,非常不错啊……”
话落的一刹,瞎眼道人无感,跛脚道人心头则警铃大作,
又一刹,八卦炉中伸出一只苍老大手,捉持着帘纱,将两个道人的脑袋给罩住、封住,隔绝一切波动。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说着,太上提着打狗棒凶狠上前。
‘当当当!!’
一声声闷响和惨呼,尽数被帘纱隔绝,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只是模模糊糊间,陆煊听见两位师尊的痛呼声。
“太上,汝有病乎!!”
老人将打狗棒挥的更凶了一些,咬牙又切齿:
“打的就是你们两条老狗!”
他追着两个道人满道宫乱窜,专门附加上【疼痛】一类道则的棍子在狂砸。
陆煊默默的捂住了眼睛。
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