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没事了,赵先生如释重负,浑身像是被卸了力气。
他靠在沙发上,问:“那这栋别墅该怎么处理?空着就行吗?”
“请和尚或者道士过来做法事,要是你安眠许久又被人吵醒,会不动肝火吗?”
楚逢月把别墅的灯打开,看到满地狼籍和墙上的血手印以及图案,她拍下来发给玄学协会——
【程会长,如果能联系上村长,麻烦你问问这些图案是什么意思。】
那边回的很快:【好的,一定转达。】
楚逢月盯着墙上的图案,总觉得这些像是一个联络信号,但她确实是看不出来。
叹了口气,她决定自己出资资助村长一个手机以及手机卡,每个月话费她来缴就行。
当是支付灰仙的家教费了吧。
离开别墅,赵先生千恩万谢,非要她跟着一起回家休息一晚上再走。
楚逢月懂他的心思,无非是怕赵莹再有什么事,她在这有个保障,等确定没事了才能彻底安心。
赵先生心里是有疑虑的,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吗?看上去好像没有费什么事。
其实是因为竹川现在太弱,面对她直接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楚逢月对赵先生也有些改观。
普通人面对这些事恐怕早就晕过去了,他还能顾虑周全,显然不简单。
没有推辞,跑了一晚上确实有点累,楚逢月应了下来。
不过明天得早点回去,没有飞机买个高铁票都行。
免得某个小崽子又闹腾,而且他第一天上学,自己确实有点想参与。
别墅重新落锁,赵先生抱着女儿去了车上,把位置让给他们父女俩,楚逢月坐在前面。
司机正要开车的时候,前面来了一辆白色奥迪,挡住他们的去路。
“先生……”
“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赵先生脸上明显有些不满。
这里属于私人区域,不能乱停车,前面这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来找茬的?
不应该啊,在戌城,他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司机应声下去,他走到奥迪前面,弯腰敲车窗——
“你好,这是私人房屋区域,麻烦把车开走。”
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双温柔清透的眼眸。
“我找赵先生。”
男人下车后,楚逢月终于得见他的真容,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稍微一凝,纳闷:“他怎么来了?”
“楚小姐认识他?”赵先生还有些云里雾里,难道是来找她的吗?
司机跑回来,轻叩后车窗:“先生,这位温先生说有事想问你。”
“不……”
“他说他是玄学特殊部门的。”
赵先生的话从嗓子眼收了回去,他瞥了眼站在车前的人,问楚逢月:“楚小姐,我们要下去看看吗?是不是因为小莹的事来的?”
“看看吧。”楚逢月作势开车门,右脚踩在地面上,探出半个身子,嘴角勾起没什么温度的笑:“温部长,好久不见啊。”
要说这人也是缺德,当天在玄学协会全程没有表明身份,刻意降低存在感,让她误以为炎武才是主导人。
如果不是后来程会长告诉她,恐怕还真会被他瞒了过去。
所以对于他,印象并不是很好。
病秧子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心机深沉,她不太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楚小姐。”男人含笑看她,“你也在这里。”
“接了个活,不用和特殊部门报备吧?”楚逢月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温部长来这有何贵干?一个阴蛊就能把你惊动了?”
话里话外都是你很闲。
温珩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来意了,但也没有着急解释,而是看向她旁边的赵先生。
男人温润无害道:“有一件事情需要赵先生配合求证,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赵先生下意识看向楚逢月,见俩人很熟……应该熟吧?所以稍微犹豫下就答应了。
“有什么事回家一起说。”赵先生还在担心车里的女儿,“我的太太还在等消息。”
“麻烦您了。”男人颔首,重新走到奥迪前面,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但是楚逢月看不清开车的人是谁。
白色的奥迪车率先驶出,赵先生这才想起来:“楚小姐,您有他联系方式吗?我刚才忘了告诉他地址了。”
“他都知道。”楚逢月盯着前车的尾灯,语气平淡:“他能出现在你面前,就代表把你祖宗十八代包括今天吃的什么菜都查清楚了。”
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特殊部门还是有点本事在的,他们的情报网遍及天南海北。
不过也就那样了,毕竟最近层出不穷的巫蛊事件,不也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吗。
这种非风水范畴的事叫风水师们去打听,那真是找对人了。
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有什么进展,主要还是得靠他们特殊部门自己。
不过风水师们经常到处乱窜,走过的地方多,说不定也能有意外收获。
赵先生对于她们这种什么玄学特殊部门不是很了解,不过听到是国家单位,还是多了几分信任。
半小时后到达赵先生他们现在住的别墅区,虽然不如之前的位置好,面积也没有那么大,但风水是很不错的。
楚逢月觉得像赵先生这样身价的人,买房子肯定看过风水,所以忍不住问:“那栋别墅,当初为什么会买?”
“啊?”赵先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实不相瞒,那栋别墅原先是我小叔的,因为他无儿无女,所以我获得了继承权。”
楚逢月恍然片刻,点头:“这样啊。”
她刚才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甚至在怀疑赵先生和村子里的人一样。
把屋子建在祖坟上面,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赵先生在前面带路,听到动静赵母以及赵家大哥都下了楼。
“爸,妹妹——”
男人的话还没问完,看到多了两张陌生面孔,他问:“这两位是……”
“这位是楚小姐,这位是特殊部门的温先生。”赵先生示意他把妹妹抱上楼,面对妻子疑惑的目光,他说:“你让章妈准备夜宵,小莹已经没事了,这还得多亏楚小姐。”
得知原委后,赵太太热泪盈眶就差下跪了,楚逢月赶紧把人扶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场面,还是温珩及时解围,她才松了口气。
等赵大哥和赵太太走了,赵先生引手道:“二位有什么事来茶室聊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珩退后半步,让楚逢月先走。
这间茶室不大,不过环境清幽。
赵先生拿出茶饼用工具掰了一点,他说:“这块茶砖是我二十多年前在陵城买的,今天用来招待楚小姐,还望您不要嫌弃。”
“赵先生客气了。”楚逢月坐在他对面,旁边是病美人温珩。
他身上有淡淡的中草药的味道,像是苦杏仁,闻起来不刺鼻,反而有点提神。
热气氤氲,楚逢月端起茶杯,尝了口二十多年的茶砖。
“温先生,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如果是我能做到或者我能帮忙的,一定全力配合。”
温珩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说话就像二月的春风,不急不缓:“赵先生,我这次来,确实有件事需要您帮忙求证。”
“请说。”
“您的身上,是否有蛟或者其它的图腾?”
原本有些性质缺缺的女人,听到这话不由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看向对面的人。
赵先生斟茶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他放下茶盏,陷入沉默。
温珩也不催,目光没有丝毫侵略或者逼迫性,始终温和如初。
过了大概三分钟,有些出神的赵先生才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他将衬衫衣袖挽起来,露出小臂,在茶盏上方放了一会儿。
原本空无一物的胳膊上忽然浮现黑色的蛟图腾,楚逢月仔细查看,发现和竹村的图案有些相似,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从出生起,我们身上就有这种印记,遇热则显。”赵先生也没有隐瞒,缓缓道来,目光有些悠远:“我的祖父说,这是家族印记。”
楚逢月很快从他嘴里,听到和村长口里说出来的差不多的版本。
就是他们起源于一个古老的部落,部落首领有两个儿子,一般是长子继承。
可偏偏被老二抢了位置,所以这一脉就和老二起了隔阂,后来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们这一脉属于长子后人的旁支,为了躲避那一脉的追杀,隐姓瞒名到了现在。”
楚逢月蹙眉,多多少少和村长说的有些出入,好像都成了受害方。
“祖父说我们胳膊上的蛟没有角,只有主脉的人身上的图腾才有角,如果遇到他们,提出的要求我们要无条件遵从。”
赵先生摇头,无奈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哪里会信这个,不过说来也古怪,这个图腾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哪怕在上面纹新的图案,也遮盖不住。”
楚逢月看向温珩:“你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个?”
男人笑着点头。
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又问赵先生:“你们改过名字吗?还是祖祖辈辈都姓赵?”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族谱是从我曾祖那一辈才有记录的,上面的一部分很有可能是还没和主脉分开。”
“其实我怀疑,我们这一脉是被驱逐出去的人,不然怎么可能没有族谱。”这也是赵先生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人。
没有族谱就相当于找不到根,特别是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经常会有媒体采访你祖籍是哪的?要不要开启寻根计划之类的?
他哪知道自己祖籍哪的,好几次都自嘲跟孙猴子一样,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过据我祖父说,曾祖并没有提过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对族谱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