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足够他采买修炼资源了。
可现在不是资源不资源的问题。
他真就卡住了。
他吞吃六品妖兽肉,修行《五脏吞金法》,然后硬生生把自己压到了半步五品的地步。
他解决了灵器的问题,不用担心自己突破五品后,没有兵器可用。
可,下一个问题,则是直接地和他对上了。
境界。
他突破不了。
怎么办?
……
这一日,入夜……
李元坐在小院里,月光在桌几上照出一幅“画”。
画笔杂乱,这是李元在勾勒《千里侠客图》的意。
他知道,想入五品,就得去收“种子”,就得等到南地那几位弟子“成熟”。
因为只有他们充分地领悟了这些意后,他才能从他们那里取走这份意,从而完善自己。
毕竟,人仅有一种性格,仅能有一种执着……
执着多了,便不是执着,那叫贪婪。
想要踏入六品极巅,就只能执着一道。
可自他创建武庐奢乡才过去了七年时间。
他还要等很久,才能等到种子成熟。
这让他这位功法创造者不禁去想:我既然可以创造出三种不同的意,那为何不能将没种意再臻至巅峰?为何……我不能自己完善呢?
李元想了,便去做了。
他要再进一步,要自己收获那些本该在外成长起来的“意”,至少……可以试试。
月光下,少年执笔如剑,在纸张上斩斩刺刺,毫无章法。
而一无所获后,他又随手丢开,坐在棵老树下深思起来。
他心头烦躁无比,思绪纷呈,各种念头如打架般的相互碰撞。
“姑爷~”
就在这时,笑笑的声音,伴随着笑笑的脸从白墙后探出脑袋。
“瑶珏。”
李元叫了声她的名字,问,“有什么事吗?”
长腿丫鬟走出,笑道:“小琞说姑爷最近也在画画,画很难看的画。”
李元正烦恼着,便道了声:“是啊,确实很难看。”
瑶珏这才走近,瞥了一眼桌上的画,美目忽地翻了翻,略带羞涩道:“夫人……让我今天来陪您……”
李元想起来了,崔花阴说过好几次这事了,看来这次她是懒得说了,直接让瑶珏过来了。
他细细打量起眼前的长腿丫鬟。
鹅蛋脸,双抓髻,眉眼清秀,瞳孔里有一股灵活劲儿,小心谨慎的劲儿,唇角似总带着笑,让人看到就能有好心情……
这样的丫鬟放在皇宫若是有了机缘,也是能被皇帝宠幸的。
因为,她真的很容易让人有好心情。
李元看到她,心情就真的被感染了点。
“姑爷……是不是……心情有些不好呢?”长腿丫鬟别着手,轻轻地问出些话。
李元点点头。
瑶珏又道:“那姑爷是不是想画一副开心的画?”
“差不多吧。”李云不想说《千里侠客图》的事。
瑶珏凑过来,略带羞涩地嘻嘻笑道:“要不然,先做一些会让姑爷开心的事,姑爷开心了,这才能画出开心的画。”
李元下意识地想反问一句“开心了就能画出开心的画么”,可话到口边,他忽地瞳孔微缩,稍作发呆后,一道道念头冲入他脑海。
他……
为何连最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了?
他借穿越前远超过本世界诗词水平的诗词之意,书画之境,绘出了《千里侠客》、《南山鬼雨》、《公子骑鹿》三幅图。
他运转“霸刀”时,心生豪情,嫉恶如仇;
他运使“妖刀”时,心中凄然,邪异;
而“绝刀”,却令他有一种洒然超脱之情。
他……
为何单单只想到了用这些招式,会产生不同的情绪,甚至变成不同的自己。
他……
明明应该想到,这每一种心情,其实都是一条道的开始。
只要走下去,去感受,去深入,甚至去短暂地遗忘真实的自己,那么……便可以真正地完善这意。
变成不同的自己又如何?
便如游子远行,只要还记得回家的路,那不过就是一场旅途!
所有的经历,都会变成让人成长的养分。
何惧之有?
“知行合一。”
李元忽地轻轻道出这句话。
他知道了,可是却没有去践行。
若是践行,是否……就能自己去获得意呢?
至少可以一试。
世间最简单的道理,往往会被复杂的人遗忘,而后在苦思冥想时一句提醒里幡然想起,继而……欣喜若狂。
李元欣喜若狂,然后抱起身侧的长腿丫鬟,左手抄过她的腿弯,右手勾过她的背脊,抱着她在月光下转了几圈,然后才停下。
瑶珏探手,勾着姑爷的脖子,一双绣花鞋在半空微微荡着弧度,她嘴角儿一笑,道:“姑爷,悟了什么呀?”
李元道:“想要画开心的画,就得做开心的事。”
说着,他抱着瑶珏转身大步踏入屋子。
瑶珏芳心似小鹿乱撞,而待到塌上,姑爷却是极尽温柔地与她好着。
瑶珏扬首,引吭,雪白脖颈在屋里红烛好似裹上了一层火焰……
她极尽地将自己的相思,将自己对爱情的幻想交付到眼前男人身上。
而许久许久后……
屋内平静。
李元莫名地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若说和阎娘子是你侬我侬,和老板娘是夫妻相敬,和崔花阴是贪恋美色,和梅兰竹菊丫鬟是不带太多感情的老爷丫鬟日常,那和眼前这同样是丫鬟的瑶珏……却是水乳交融。
这种交融感,让他心生诧异。
“谢谢你,瑶珏。”他轻声道。
他怀里的丫鬟愣了愣,长腿贴他更紧,柔声回了句:“谢谢你,姑爷。”
然后瑶珏又搂紧了他,道:“姑爷今晚是我的。”
这般孩子气的话,让李元稍显错愕,抬手搂紧她,忽地笑道:“可不止今晚。”
“欸,那也要等好久呢?”瑶珏可怜兮兮着,她的语气有些茶,又有些表气,这有老板娘早年的风格,可却又比老板娘的修为更深。
说罢,她又补了句:“那明晚也是我的。”
李元心底生出一种冲动,他想说“那我和花阴说说,让你做我的贴身丫鬟”,因为他很想这般体贴可人的少女能随在他身侧,与他一起去做些事……
可话到口边,还是咽了下去。
日久见人心。
这日子……还未久呢。
他搂紧丫鬟道:“好,明晚也是你的。”
……
三日后。
李元以“外出感悟云游”的借口,出了神木殿。
一出神木殿,他迅速地绕路,改变穿着,直到彻底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后,他才取出了个“惨白色的胭脂盒子”,缓缓地化起阴妆来。
片刻后,一个侠气十足的少年郎便站在了林子里,喃喃道:“践行合一,先从霸刀开始,希望能将《千里侠客观想图》的道走到极致。”
李元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催眠,口中念念有词道:“十年磨一剑,霜刃不曾试。今朝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他抽出腰间一把普通的铁刀,猛然挥下。
刀气翻涌,霸道决然。
更重要的是,李元心中被一种豪情所充斥,他嫉恶如仇,容不得世间一切恶。
于是乎……
他走出了园天府,走向隔壁的陵游府,稍稍放开感知,倾听着四方的动静。
才走一段路,就听到有孩子哭泣、以及男人吼骂的声音。
他迅速闪身过去,却见一群孩子排着队,手上捆着粗绳子,正被前面的乞丐拉着拽着往前走。
而这支队伍两侧,还有不少乞丐在嬉皮笑脸地商量着事。
“这孩子不错,做成蛇人,肯定很好骗钱。”
“还有这个,这孩子小小巧巧的,若是每日关在坛子里,那就不会长高,到时候成个袖珍美人,能卖不少钱呢。”
“我知道,嘿嘿,季老爷家就收过这种美人。不过,这种美人新鲜是新鲜,可活不长,折腾几次就病了。”
乞丐们议论纷纷,在商量着些折隔类的龌龊事儿。
而孩子们哭唧唧的,面色绝望。
他们中有自己走丢的,还有被家人卖掉的。
当然……那家人卖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孩子会来这地方,可是他们也知道买家通常会撒谎,但即便如此,还是因为贫穷将孩子亲手送到了地狱。
孩子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绵州府丐帮的可怕。
这是绵州府江湖上第一大势力,人数据说比起那高高在上的神木殿多了上百倍。
这般的势力,他们如何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