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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两手包罗天地外,一指成林五指山(1 / 2)

“初见夫人,便觉认识已久,彷如在梦中见过许多次,又彷如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几辈子。”李元拥着怀里女子,耳鬓厮磨,柔声细语。

羽夫人闻言,心中不禁浮出浓浓的甜蜜感,幸福感。

其实,从前,她曾无数次地自我怀疑过一件事:“她是公子羽女人”只是她的臆想,是她的病,事实上,她什么都不是。

这种怀疑在她处于低谷时,最为明显。

每一次生出这情绪,羽夫人就会痛苦万分,她拼尽全力地将这怀疑压下去,因为她不能没有这臆想。

仰望星空的人,才会知道方向;而低下头,却只能见到沾了一脚的烂泥狗屎。

羽夫人的童年充满了悲惨,她需要一个“精神世界”来编制谎言,来帮她跳出那悲惨。

可即便跳出了,“她是公子羽女人”这般的谎言其实依然藏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在潜意识里悄悄地提醒着她“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假的”。

而此时……李元的话,对普通女人而言或只是甜言蜜语,可对羽夫人而言,却是在从根子上证明她的“合法性、真实性”,在告诉她……她不是有病,她没有癔症,因为“她所想着的那个夫君,其实也早就梦到了她”。

“我还记得有段时间经常做梦,梦里,我有一个喜欢用羽毛作饰品的妻子,我和她一直生活在梦里,她是完美的女人,所以我也必须时刻告诉自己,只有维持着完美男人的模样,才能配得上她。”李元柔声道。

“那你和她做了什么?”羽夫人问了个超纲的问题。

问完,她心底又生出一种恐惧。

因为如果对方答错了,那岂不是说明了“对方在说谎”?

她不该问。

可她既然问了,对方就必须回答。

就在羽夫人紧张的时候,李元却很快回答了,他笑着道:“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羽夫人轻轻一笑,满意地闭上眼,往自家男人怀里蹭了蹭,使得那怀抱有了一种双向的充实感、贴近感。

怀抱其实是有很多的,有的人便是彼此拥抱,却也能感到对方的疏远,而显然……这一刻的羽夫人却和李元是格外亲近的。

对这回答,她已经很满意了。

前尘如烟,朦朦胧胧,梦里的就让停在梦里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痴于的是什么?”她岔开话题,一改平日在外‘高高在上,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带着小女孩般的好奇问着。

她不是为了去打探信息,而是她真的很好奇,因为她也没看过自家男人到底痴于什么,非要说……那便是刀。

可他看起来也只是将刀当做了工具,这并不是个好答案。

李元未曾隐瞒,道:“暮。”

“木?哪个木?”羽夫人格外好奇,可再一想,她也没见过自家男人爱花爱树,这哪儿来的痴于木?不过又或许不是这个字,难不成是“墓”?但痴于“墓”,这难道不是什么怪癖吗?

正当她思绪纷飞时,李元道:“日落西山,天地黄昏的那个暮。”

羽夫人:???

她愕然了下。

一种“怎么可能”的想法,直接冲入了她脑海。

因为,“暮”字根本不是具体的事物,而是由诸多事物在某一时间里呈现出的世界景象,这其中包含的东西太多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精神。

难怪,刚刚自家男人那瞳孔会显出金色,难怪自己会感到肢体无力、全身虚弱,这就是无形无质的精神力量。

李元继续道:“去年今日,人面桃花相映红。

故地再游,人面不再,桃花却依旧。

轮回见了前世今生,心中自会生出苍凉之感。”

羽夫人眉头一皱,问:“那映着桃花的人面是谁?”

李元一看,便看出了“醋劲儿”。

显然,这位还未见他,已在梦里和他度过了一生一世的女子拥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这其实也没错,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就该。

错的是他。

他无法做到。

可是,他却还是不得不撒谎。

他和羽夫人朝夕相处,自然知道这位的个性。

某种程度上,她和小瑜儿一样偏执,认定了的事,怎么都改不了。

她只能接受“自己的相公只喜欢自己,否则便是不完美”,李元便是充满歉意和真诚地说出真相,结局也适得其反,到时候本是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的夫人一下子就会黑化。何必?至于之后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以,他露出思索之色道:“只是些认识的故人,譬如西京曾经的一位大神将。”

“大神将?男的女的?”羽夫人问。

李元道:“郭溪。”

羽夫人恍然,她自诩为公子羽夫人,自然对公子羽生平知道许多,所以也知道郭溪……她甚至还见过郭溪,那是个虬髯刀客,是个粗人。

羽夫人暗暗心喜,却旋即又道:“他女儿可是个小美人呢。”

李元笑着摇摇头:“哪比得上夫人万一?”

羽夫人心花怒放,她自然知道自己比郭沁漂亮,也知道郭沁如今已是满头华发,毕竟在之前的婚礼上她还见过那郭沁。可听自家男人这么说,她却真的是开心无比。

旋即,李元又说了些他和那些糙汉同行,比武,喝酒之类的事。

羽夫人没听到有女子,很是开心,于是一边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李元怀里,一边时不时地道:“那些人也是运气好,能与夫君同饮。”

又道:“夫君少喝些酒,如夫君这般完美的男子,若是喝多了,总归是不太好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却见天色已明,便起身。

有唐门门主的四大近侍丫鬟从远而来,整理床榻,更换被褥。

这四大丫鬟在江湖上乃是四个出了名的“毒仙子”,被称为“喜怒哀乐,唐门四毒”,在组合成“唐门四毒”前,这四位个个儿都是独当一面的强者。

只是,这唐门四毒却心甘情愿地侍奉唐门之主,无论是为其传递信息,还是为其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时此刻,她们处理的“混杂着淫靡气息的落红”,正属于后者。

唐喜兔的鼻子很好,可这一刻都不用闻,就已经感到了被褥上残存的淫靡气息,这预示着昨晚此间发生过何事。

她面无表情,取了绽开红梅的被褥交给身后的唐哀珠。

唐哀珠直接倒了些粉末在那被褥上,被褥瞬间发出“哧哧”声音,开始腐蚀,很快就成了一滩黑色的看似有些清脆的灰烬。

另一边唐怒珑,唐乐羊则在清理其他地方。

四婢深知“祸从口出”以及“伴君如伴虎”之理,故而这虽是个很容易八卦的话题,却都默然不言,做完后,又踩踏那悬空寒锁离去。

但四婢才过铁索,便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公子羽转世以来,已然修入了超凡之境,七日后他便要和羽夫人切磋一番。

四婢彼此对视一眼。

老实说,她们对转世之说还是将信将疑,因为如今转世之人真的很少,而之前那次唐门被抓的那位转世者,她们也不如何信。

在她们看来,那很可能只是羽夫人自导自演的。

目的是什么?

或许……羽夫人只是有些怪癖,她想要嫁给一个男婴,然后将那男婴命名为“公子羽”以全了她自己的癔症。

整个唐门,甚至整个江湖都知道羽夫人有癔症,所以……这件事便能自然而然地被解释为“羽夫人为了让自己编织的谎言圆满,便硬生生找了个男婴来做公子羽”。

唐喜兔葱嫩的手指把玩着几把飞刀,同时发出赞叹:“七岁就入了超凡?好厉害。”

她是否真这么想,其余三人都知道。

唐喜兔并不是真的感慨李元的天赋,而是在感慨“超凡的入门之简单”,因为这若是真的,便意味着,只要得法,谁都能成为超凡。

一个七岁的男孩能如何?

资质再好,又怎么样?

李元深居简出,在中央塔苦修,故而……在外面的人看来,这不过是个“男婴过了六年而已”,那就还是个男孩。

一个小男孩和唐门霸主交手?那画面太美……

……

……

七天后。

没有小男孩。

有的是个英挺的少年。

那少年浮空在层云之上,长风之间,这般手段直接意味着他已入超凡。

而他对面,则是一袭乳白裙袍的羽夫人。

袍裾拽地,又在春风里习习而动。

这一战,羽夫人准许唐门内门以上弟子观看,故而此间四座高塔上已满是唐门弟子,一眼看去足有上千。

这些弟子有不少是知道消息后,从外镇马不停蹄地赶回的。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看那“才修了六年的所谓的转世公子羽”,而是看唐门霸主出手。

唐门的窗户也是机关,随着“咔咔”声响,那些窗户已经彻底大开,这使得每一层塔的唐门弟子都能看个真切。

高处……

李元看着羽夫人。

邀战,这是必然的。

他要成为被人认可的新门主,自然要表现出强大的力量,否则上位后就会出现诸如“唐门门主只是傀儡,幕后还是羽夫人”、“七岁的门主?呵,我是瞧不起的”之类的传言,甚至严重的话还会出现叛乱,出现有人密谋绑架他以探查出超凡奥秘的屁事。

他不想发生那种“先被人看低,然后再用鲜血和死亡”让他们认清真相的屁事。

所以,羽夫人便是同意直接将唐门托付给他,他却还是主张来一次真正的对决。

羽夫人也很好奇夫君的实力。

那天,夫君固然强大,只以双目就破了她的招式,可她也未出全力。

现在……便比过一场好了。

……

四塔之上,一众人愕然地看着那少年……这是男孩?这是公子羽?

羽夫人却行礼,道了声:“夫君天人,自不同凡人,请。”

这话既表明了这少年就是公子羽,也表明了这种变化的原因。

至于转世,天人,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起码她已经给出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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