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
伴随着文思殿外传来一阵轻响,有人说道:“肃王不通兵事,不可。”
众人听了这声纷纷转身向殿门方向跪下。
当今皇帝赵启恩坐在木车上,面色看着还好。
他面带微笑,说道:“派钦差一事可行,倒也不必拘泥于皇亲,天道昭昭,想来只要我们派出一个心有公义、聪慧通达之人,使其持天子剑,此事便能奏效。”
说完,圣人对着殿中众人一个一个看过去。
看到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中书侍郎杜晓的身上:“杜侍郎,我记得杜相生前说过,杜氏子弟皆是六艺精通,想来,咳咳,你在兵士上也颇有独到见地。”
杜晓眉头一皱,连忙道:“圣人,我从小体弱,连骑马都要人扶到马上,哪里能做了这等随军钦差?况且,微臣在朝中并无名望,想来两位刺史也不会信服。”
说着说着,他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中书省丞相。
“圣人,此番与韩贼叛军决战于黄河之畔,河中府陈季梁骁勇善战,带数千部曲大破叛军,陈季梁是陈相之弟都有如此本事,想来陈相于军事一道定是颇有其法。”
陈伯横看了杜晓一眼,对着圣人摇摇头,低声道:
“圣人明鉴,河中府一战微臣满门上下不敢贪功,更没有精于军事一道的说法。”
站在圣人身旁的皇后却在此时突然开口说道:“圣人,我倒觉得陈相是个合适之选。”
赵启恩抬头看向皇后,笑着说:“那便依皇后所言,派陈相往两位节度使处为钦差,还请陈相以谋国之心对平叛一事,千万不要再推辞。”
说完这句话,他换了一口气,道:“自我听闻定远公将叛军上下枝蔓剪除之后,便觉身子好了不少,又恰逢金吾卫上将赵源嗣、护国节度使程珂、陈氏郎君陈季梁联手打破叛军,我们总该庆贺一番。”
谁也没想到皇帝坐着轮车来文思殿竟然就是为了说这么一件事。
列位臣工互相看看,都觉此事无不可应之处。
尚书令姜清玄行礼道:“圣人龙体康健,本该举国欢庆,正逢夏日,今年因圣人龙体不谐,又有叛军一事,端午时节便未在神都苑欢庆,如今诸事扭转,我们不如便往神都苑欢庆一日。”
“还是尚书令想得周到。”
夸完了姜清玄,赵启恩又看向皇后,
“定远公有功于国,她不能来东都,也该将定远公世子请来筵上,朕要重重赏他。”
“圣人放心,此事交给妾来安排便是。”
圣人说完了要说之事,便要回去,皇后亲自送他,一众文武行礼相送。
待那天下至尊贵的一对夫妻走远,兵部尚书长出一口气道:“幸好圣人爱重定远公,他们君臣相得,实乃我大梁幸事也!”
君臣相得?
姜清玄看向右侧,正巧看到了陈伯横正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仿佛一同骂了一顿那傻子。
“陈相领钦差一职往前线督战,实乃为国为民之壮举,必立下不世之功!”
陈伯横抬手回了一礼,还是未说话。
他从袖中掏出一柄扇子,打开,摇了摇。
只见扇子上写了四个大字:“关我何事?”
姜清玄摸了一把已经蓄起来的胡子,笑着说:“陈相实在该将这四字给杜侍郎看才对,我在你为钦差一事上可是一言未发。”
一旁杜晓将脖子缩了起来,慢吞吞道:“我举荐了两人,圣人唯独看重了陈相,可见陈相在圣人心中何等可靠,更何况还有皇后极力保举,隆恩浩荡,陈相该欢喜才是。”
陈伯横看向杜晓,手中扇子一晃,露出了另一面的四个字:“关你何事?”
见这二人还在假笑,陈伯横心中气闷。
杜晓这瘟猫也就算了,姜假仙儿这时候将他弄出了东都,这事本就透着蹊跷,更何况静难节度岳骅是他的表弟……姜假仙儿竟然就这般放心?
还是,他们要做成之事,根本就不在乎他陈伯横的手里有多少兵?
陈伯横想不通。
如今这姜假仙儿和他的那小孙女还真有两分佞臣奸后的味道。
摇摇手中扇子,陈伯横看着上面“关我何时”四个字,却还是忧心难解。
回到大德殿,让皇后回文思殿继续议事,坐在轮车上的赵启恩站起身,自己走回到了榻上坐下。
“这新药果然不错,吃了两日我就能站起来了。”
排窗打开。
一阵热风被窗边的流水铜管给沁凉了。
“神都苑里你都安排好,务必将卫瑾瑜欺君犯上的罪名坐实。”
石菩低着头,轻声道:“圣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