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 / 2)
“都靠我,都靠我!你薛嫄要是有?骨气?,就别?仰仗周王府的权势富贵,自?请下?堂,连着你的薛氏,都滚,都给我滚!我看你薛嫄有?何通天的本领,看你薛氏如何靠着自?己赚大?钱!”
多年夫妻,周王妃早已对齐重渊心灰意冷。先前的不顾一切,此时莫名其妙就淡了。
一双儿女,薛氏,这么?多年的忍耐,要是她?真?傻到放弃,那她?还真?是应了齐重渊所言,她?只识得几个?数,并不是会算账。
周王妃撑着椅子,努力坐得笔直,直视着齐重渊,道:“王爷要是觉着我不好,不满意我,就去向圣上请旨,宗人府将我从齐氏宗谱上抹去,我绝无二言。不过,王爷要是说我害死了荇姐儿,这个?罪名我不背。”
她?扬声喊道:“罗嬷嬷,将荇姐儿的脉案取来!”
罗嬷嬷忙亲自?去正屋,李氏听到厢房的吵嚷,连哭都忘了。罗嬷嬷进来,她?掀开了被褥,急道:“出事了,可?是王妃出事了?”
李氏并不蠢,她?以前只是王府的丫鬟,得了齐重渊宠幸之后怀了身孕,生下?了荇姐儿。
周王妃人虽严厉,只要遵守规矩,本本分分过日子,她?从不为难她?们。
荇姐儿生病,李氏从自?然心急如焚,从头?到尾寸步不离守着,太医来诊脉,开药,她?都在?一旁。荇姐儿的脉案药方,药渣,皆有?存留。
李氏相信周王妃不会害荇姐儿,哪怕贵为亲王女,以后能有?幸被封为郡主,也不过是嫁人。公主在?大?齐都并无权势,只是皇家亲戚而已,何况是郡主。
要是荇姐儿是男儿的话,李氏还会担心一二,周王妃没必要为难一个?妾室所出的女儿。
周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换个?人做王妃,李氏的日子,不一定有?现在?好过。
罗嬷嬷焦急万分,没功夫理会李氏,“王妃要荇姐儿的脉案,快!”
李氏哦了声,慌忙取了装脉案的匣子,罗嬷嬷一把夺过,跑回厢房递给了周王妃。
周王妃将脉案递到喘着粗气?,眼眶血红的齐重渊身前,他看都不看,挥手?一把打?落在?地。
齐重渊已经被愤怒淹没,脑中只叫嚣着一件事,她?们都看不起他!
周王妃手?上一空,心也跟着一空,旋即她?自?嘲地笑了。
真?是晕了头?,齐重渊要是看证据,要是讲理,他何苦会这般?
齐重渊紧握着拳,捏得骨头?都咯咯响动,微闭着眼,恨不得打?烂眼前的一切。
这时,青书迎着殷知?晦,从院外跑了进来,守在?门口的罗嬷嬷见状,差点没哭出声,曲了曲膝,慌忙打?开了帘子。
殷知?晦见势不对,一个?箭步到了屋门口,看到齐重渊朝周王妃挥去的拳头?,顾不得其他,大?声道:“王爷!”
拳头?到了面前,周王妃耳朵嗡嗡响,瞳孔猛缩,下?意识偏开头?躲避。
殷知?晦的喊声,令齐重渊略微清醒了些,手?上拳头?失了准头?,挥了个?空。
“王爷节哀!”殷知?晦只能含糊喊了声,跑进屋搂住了齐重渊的手?臂,关心地打?量着周王妃,见她?只脸色不好,才微微松了口气?。
齐重渊被殷知?晦紧紧抱住,顿时懊恼不已,挣扎着道:“阿愚你要作甚!”
殷知?晦的力气?比齐重渊大?,他搂住了没松手?,道:“圣上听说筕姐儿的事情,很是伤心,王爷更要保重,振作起精神来。圣上见了伤心过度,便是王爷的不是了。”
齐重渊听到圣上,一下?清醒了不少,抽回手?,看了眼荇姐儿的棺椁,重重哼了声,拂袖大?步走了出屋。
殷知?晦望着静静摆放在?条几上的小棺椁,眼里?闪过悲悯,叹息了声。待再看向坐在?椅子里?,挺直脊背的周王妃,殷知?晦朝她?抬手?一礼,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说得无比艰难,最后竟然语窒了。
周王妃悲凉地道:“阿愚无需多说,我是周王妃,荇姐儿我会看着安葬。”
殷知?晦再一礼,道:“有?劳王妃,我去看看王爷。”
周王妃偏开头?,飞快抹去了眼角的泪,“去吧。”
殷知?晦转身离开,到了齐重渊住的前院。琴音与青书屏声静气?守在?暖阁门口,此时已入夜,外面冰冷刺骨,两人冻得脸都青了。
“你们回屋去暖和一下?。”殷知?晦低声说了句,掀帘进了屋。
齐重渊大?马金刀坐在?软塌上,斜撇着殷知?晦,阴阳怪气?地道:“阿愚与你姑母真?是像,机敏能干,想必也有?一堆要劝解我的话吧?”
殷知?晦搬了锦凳,坐在?他的对面,道:“我先前从政事堂出来,沈相他们言辞之间,对王爷颇为夸赞。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爷,在?眼下?的节骨眼上,王爷与王妃,当是伉俪情深。”
齐重渊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道:“薛氏可?恶,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就算不是她?害死了荇姐儿,要是她?对荇姐儿能多几分看顾,荇姐儿又?岂会生了病,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先前我就在?打?算,将府里?的铺子交给文氏,被赈灾的事情耽搁了,现在?空了下?来,我正好将此事做了。还有?蕤姐儿,不若将她?一并送给文氏抚养。”
殷知?晦倒吸了口凉气?,不动声色转开了话题:“这件事不急。王爷这次差使当得漂亮,秦王与福王定会嫉妒,回府之后,不知?会如何发疯。荇姐儿没了,王爷伤心得很,他们肯定要借机看笑话。王爷莫要回击,只管伤心自?己的,圣上见了,他们定会讨不了好。”
齐重渊顿时一喜,摩拳擦掌道:“好他个?老大?老三,自?己的侄女没了,不见半点伤心,还要趁机落井下?石,且看我收拾他们!”
殷知?晦静默了片刻,道:“王爷莫要忘记了伤心。”
齐重渊立刻拉下?了脸,恼怒地道:“我怎会忘记了伤心,荇姐儿没了,我当然伤心!只荇姐儿不过是稚童,我要是伤心过度,就是折了她?的阴寿。”
殷知?晦望着齐重渊,胸口着实堵得慌,千言万语,惟化作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