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马车车轮转动,载着三人驶向远方。
方正负手而立,待到马车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转过身,看向固安县所在方向。
……
三清观。
“咔嚓!”
方正掀开青砖,露出下面的包裹。
“快!”
“进去搜!”
喧哗声从外面传来,一干衙役呼喊着闯入道观。
“这么快?”
方正抬头,来不及细看包裹里的东西,拿起包裹闪身跃出房屋,避开衙役朝方府而去。
不久。
方府书房燃起油灯。
包裹打开,几本厚厚的书籍映入眼帘,其中纯阳宫传承法门《纯阳正法》赫然在列。
《纯阳正法》包涵武技、术法传承,可以根据自己的天赋自行选择。
从低阶术士到高阶术士、从筑基换血到三血武者,如何修行一应俱全,甚至有突破之法。
品阶算不得多高。
但贵在完整,能让修炼之人扎稳根基。
方正眼神闪烁,轻抚书册。
这几本书记载有张明瑞毕生所学。
虽然对于现在的方正来说,高阶术士的实力不值一晒,但他对于法术一道的了解却不多。
有了这几本书,就能夯实他在术士一道的基础。
而且,
除了修行之法,还有一本书记载了当今世上的诸多道统,各门各派的标志武功法术。
对于了解此界修行宗门,也有莫大好处。
“魔天六道?”
“原来幽冥教是魔天六道之一,此教法术诡异莫测,多与血液、魂魄有关,因功法故门人弟子多性格孤僻乖张,不为世人所喜。”
方正翻开其中一页,了然点头:
“原来如此!”
所谓魔天六道,是从上古魔门演变而来,六个妄图颠覆世间规则的邪道宗门,分别是阎罗(天鬼)、白莲、七杀、欢喜、天尸、幽冥、五毒。
曾在历朝历代掀起混乱的白莲教,只是其中之一,且地位次于阎罗道。
不过,
千百年来,魔天六道除了短暂合而为一,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互不统属,乃至彼此有着仇怨。
有些更是许久未见传人现世。
如阎罗道、七杀宗……
“罢了!”
方正摇头:
“这些离自己太远,无需太过关心。”
除了这些。
张明瑞留下的书籍中还有诸多法术、符箓、设坛行法的仪轨,乃至看相、观风水之术。
虽然大都不精深,却也算得上包罗万象。
“法坛?”
方正翻开其中一本书籍,果真从上面找到他感兴趣的内容。
法坛不同,对于施法之人的加持也会不同,所修法门、所用法术也会影响法坛的效果。
“三才坛、五运坛、七星坛……”
“原来三清观内部布置了一个七星问命法坛,借助法坛之力,可以感知方圆百丈的气机流转,乃至化为己用,大大增加术士施法的威力,寻常时候也能借助法坛辅佐修炼。”
“难怪张明瑞曾言,在三清观他连法师都不惧,备好灵符甚至能够灭杀大周天武师。”
“法坛……”
“有些像画本小说里的阵法。”
摸了摸下巴,方正若有所思。
他虽然不是法师,却也知道许多法术,加之真气也可以当法力用,施法威力不亚于高阶术士。
……
翌日。
县衙。
“三清观的张道长勾结邪道,被察觉后杀死衙门捕快,带着清风、明月两道童逃了?”
方正面泛愕然看向龚护院,连连摇头:
“这不可能!”
他一大早就被人从床上‘请’了过来,心里自然清楚,面上却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待到听闻消息,更是一脸诧异,开口道:
“张道长的品性你我心知肚明,绝非邪道中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方公子。”龚护院眼神闪动:
“此事做不得假,而且我怀疑有人协助张明瑞逃离,不知昨夜方公子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方正摇头,随即面色一凝:
“龚护院,你怀疑我?”
“不敢。”龚护院垂首,慢声道:
“实不相瞒,昨夜除了两位衙役被害,就连单先生也遭遇不测,能杀他的人在固安县可是不多。”
“张明瑞不过一介术士,在没有武者护持、没有法坛的情况下,杀衙役已难何况单兄?”
“单先生?”方正挑眉:
“说笑了,就算有方某相助,怕也不是单先生的对手。”
“单兄手段了得,就算同僚一场,我也不知他手段隐藏的有多深。”龚护院若有所思:
“能杀他,杀龚某也应轻而易举。”
从这点上看,‘刚刚’修出真气且不善与人动武的方正自不可能做到,但方正有钱,认识不少高手。
只要他想。
未必做不到!
如此一想,龚护院心头不由一挑。
对方能杀单先生,杀他也不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固安县的小财主已经有这等能耐。
“龚护院。”
罗捕头适时开口:
“此事当与方公子无关。”
“不错!”礼房的张典吏点头:
“昨夜我等在玉鼎楼与方公子饮酒,天色已晚才回去,时间也对不上,不可能是方公子。”
“是极!”
“不错……”
场中几人纷纷点头。
龚护院表情微僵,他此番问话代表的是严大人,而且一直客客气气,竟依旧让这群人不瞒。
姓方的,倒是会笼络人心!
其实他也清楚。
方瓷这两年生意大好,瓷器生意扩张到四府十三县,不过他并不吃独食,县城上上下下都是合伙人。
就连严大人,每年都能分得几百两的红息。
罗捕头、张典吏等人,更是在方瓷得到不菲好处,得罪方正就相当于得罪整个固安县权贵阶层。
难怪……
就连严大人都好意思责难对方,要我来做这个出头鸟。
哎!
轻叹一声,龚护院面上横肉也变的温顺许多,笑道:
“龚某职责所在,必须问上一问,方公子身份何等尊贵,自不会与那邪道中人掺和。”
“坐!”
“坐下说话。”
“客气了。”方正拱手:
“龚护院做分内事,方某自当配合,不过此事确实与我无关,不过……”
“张道长……张明瑞逃走,三清观岂非是无主之地,不知接下来县衙打算如何处理?”
“方公子对三清观有兴趣?”龚护院抿嘴:
“您开口,龚某自不该说什么推辞话,只不过借住令狐家的那位叶术士也想要三清观。”
“哦!”方正挑眉:
“叶南秋?”
“是他。”龚护院点头:
“此人也是一位高阶术士,又与令狐家关系匪浅,他打算在固安县定居,看中了三清观。”
“当然。”
“方公子若是执意想得到三清观,龚某把他退掉即可,就是价钱方面需要与严大人亲自谈。”
“倒也无需如此。”方正轻轻摇头:
“我只是对三清观的某些东西感兴趣,龚护院也知方某曾学过一段术法,不知能否容我从三清观拿些东西出来。”
“小事一桩。”龚护院摆手:
“方公子随时可以去拿。”
“多谢!”
方正拱手,面露笑意。
七星问命法坛入手!
接下来该回现代社会了,看能不能萃取到参精,如若可行,元音雷法不难更进一步。
……
……
……
南堤决口,祸及数县。
除了固安县、三台县,附近的武清、宝坻、宁河、香河……数县接连遭灾,乃至蔓延到锦州府。
临近秋收。
突然闹了水灾。
半年忙碌变成一场空,不止良田被淹、房屋也被冲垮,两府之地突然多出大量的流民。
流民一多,自然免不了动乱。
各种江湖门派鱼跃而出,固安县首当其冲被卷入其中。
秋后,
就是寒冬。
对于流民来说日子更加难熬,一旦逼急了,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城门紧闭,禁止流民涌入;严格执行宵禁,衙役、城防昼夜巡察,依旧管不住乱象。”
吴海轻叹:
“现今城防军已经舍弃了县城边缘地带,只负责核心区域,好在方府附近还没有出现乱子。”
“东家。”
一女行入房间,托盘上蒸鱼香气扑鼻,她躬身把蒸鱼放在桌案,低声道:
“锦书姑娘亲自蒸的,您尝尝。”
几年过去,看门老刘家的女儿已经长成大人,模样也颇为出挑,更是成了方府后厨管事。
她美眸转动,看向方正的眼神略显羞涩。
老刘前几日说会想办法让她入方家门,不求做方夫人,做个小妾也是好的,她自己也愿意。
当然,
目前还是没影的事。
“这就是那金线鲤?”
方正拿起筷子,拨了拨鱼肉,道:
“据说吃了能延长寿命?”
“是。”
刘幺妹点头:
“打鱼的人说了,这种金线鲤是惠水特产,每年产出数量有限,绝大部分渔民一辈子都打捞不到一尾。”
“排教的人更是严禁它流出去,一旦发现有人私自售卖,都是当场打死,说是所有金线鲤都要给教中高手服用。”
她咽了咽唾沫,继续道:
“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南堤决口出现了不少金线鲤,单单固安县就已经出现了五尾。”
面前这一条,就是其中之一。
“嗯。”
方正点了点头,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未做复杂处理,保留了其本色,鲜香滑嫩、入口即化,也让他双眼一亮暗自点头。
下一刻。
一股温热气流自体内浮现,悄无声息涌向四肢百骸,一种极致的舒畅、放松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