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好一会儿，巨龙朝沈浪道：“我向您道歉，刚才说出那些话，是我的不智。”
沈浪道：“如今大炎巨龙已经回去了，他有一个强大的主人，那就是大炎皇帝，那拥有更高阶的龙之感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炎帝国还有一个弱化粗糙版的龙池，接下来大炎巨龙会痊愈，会恢复巅峰的战斗力。等到它再一次横空出世的时候，你还能活吗？我们还能活吗？”
很显然，不能。当大炎巨龙再一次出来的时候，沈浪这条姜氏巨龙不管躲到哪里都没用的，一定会被发现，然后彻底杀死。
当时大炎巨龙之所以飞走，是因为它的感知全部被可怕的能量侵袭了，地狱魂珠的能量在它大脑里面疯狂肆虐，它必须立刻回去，将这些可怕的能量拔除。
至于它身上的伤痕累累，大炎巨龙是不太在意的。
“龙，我们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沈浪道：“不，甚至连一年时间都不到了。你告诉我，我们还有哪一条路可以走？按照正常的轨迹，你要多久才能复苏？”
“九十五年。”姜氏巨龙道。
“九十五年。”沈浪道：“大炎巨龙，会给我们九十五年时间吗？而且就算你完全恢复了，你战斗力依旧和它差距非常大。”
巨龙沉默。
沈浪道：“龙，我们眼前已经没有路了。至少现在，整个东方世界只能有一条巨龙。”
巨龙沉默，它现在深深感受到了一点。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等死，大炎巨龙再一次出关，就是它的彻底死期。
但如果按照沈浪的想法去做了，进入眼前这个可怕的辐射环境，那就是找死。
沈浪道：“龙，你感应我的龙之心，那里面龙血髓的能量已经吞噬了辐射的能量，并且发生了蜕变，它的能量至少提升了一倍不止。”
巨龙道：“沈浪陛下，但龙之心的龙血髓能量占了绝对优势，它吞噬的辐射能量仅仅只有自身的万分之一都不到。而如果我一旦进入这个辐射环境之内，辐射的能量是我自身的一百倍都不止，那结果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基本上就是我彻底灰飞烟灭。”
沈浪道：“龙啊，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上古龙池，你的祖先，或者说你的父母就是在这里成长的，它就是你们龙族的生长槽，它里面蕴含着你们龙族需要的所有能量和物质，在龙池里面你们可以得到百倍的生长。当然它已经被辐射污染了，你上古失落帝国用惊人数量的落日武器攻击了龙池。”
龙池？巨龙听到这个词，仿佛引起了某种上古记忆。
这应该是龙族的襁褓？龙族的温床？龙族的家？
沈浪道：“而且我发现了，这里面的辐射能量已经被改变了，他和纯粹的铀辐射已经不一样了，它混合着龙池的能量，这是一种更加高级，更加神秘，更加强大的能量。所以说在无数年前，这些辐射能量对于你们来说是绝对致命的剧毒，但现在却未必。辐射改变的龙池，可龙池也改变了辐射。”
巨龙沉默良久，道：“沈浪陛下，你说得对，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尽管眼前这条是死路，但也仿佛是唯一的路。但我必须告诉您，龙族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我进入这个远古龙池之后，就会灰飞烟灭，十死无生。”
巨龙竟然做出了如此判断吗？那还真是不妙啊。
既然它这么说，那基本上意味着一定会发生，因为要进入上古龙池的是巨龙自己，它都感觉不到任何希望存在。
沈浪闭上眼睛，思考了很久很久。
“巨龙，那我们一起度过这一段劫难好吗？”沈浪道：“不管是灰飞烟灭，还是成功涅槃，我们都已经度过，我是你的龙使，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感受地狱，而我却在外面站着。靠你一个，或许撑不过这一场大劫，但如果加上我呢？我陪着你一起进入地狱。”
巨龙道：“你确定？”
沈浪道：“我确定。”
巨龙道：“好。”
片刻之后，一颗珠子在巨龙的头顶渐渐凝聚起来，就是那颗龙魂之珠，就是曾经被索伦偷走的那一颗。
龙之契约是不公平的，某种程度上说是单方面的。虽然口口声声说是战斗伙伴，但还是主人和战斗神兽的关系。
所以龙之契约是单方面的，巨龙服从主人的命令。所以哪怕巨龙从来都没有见过沈浪，但他一出现，就自动续约，成为了龙的主人。
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双方面的龙之契约。
这种契约，不仅仅对巨龙有约束，对人类也有约束。人类不再是单方面去控制巨龙，指挥巨龙，巨龙甚至也能约束人类。
这样双方的关系，就仿佛变得平等了，而不再是主人和战斗神兽的关系。
沈浪道：“当然，我知道有这种双方面的龙之契约，但……我的龙之感悟级别还不够，我不懂怎么签订，希望你懂。”
巨龙沉默片刻，道：“我们虽然无比强大，但……终究是你们人类创造出来的，尽管你们窃取了完全不属于你们的能量，创造出了我们。但是在上古记忆中，人类答应签订双方面契约的非常少，因为人类不愿意让出主动权，所以你确定要和我签订双方面的契约，之后受到我的约束吗？”
“我也不愿意。”沈浪道：“但是为了和你一起渡过这场大劫，为了让劫难变成涅槃，我愿意这样做。”
巨龙道：“那过程非常简单，你放弃所有的精神和灵魂抵抗，让我的龙魂之珠进入你的脑子之内，留下一些东西就可以了。”
这么一说，沈浪懂了。就仿佛重要文件的电子秘钥，这台电脑只认这一个电子秘钥，其他无效。而这个电子秘钥，也只能插入这台电脑，在其他电脑也无效。
这个过程的前半段，有点像是夺舍，都是放开大脑防御。
沈浪闭上眼睛，彻底放松，卸下了所有的精神防御。
然后，这颗龙魂之珠发生了变化，它原本像是一颗实质性的珠子，是能够我在手中把玩的。而此时它的外壳消融，变成一个纯粹的能量体，无数信息凝聚成的光影。
它渐渐飞入了沈浪的大脑之内。
沈浪找到了一个更加合适的形容，就像是一个核武器和电脑的互相绑定。从此之后，这台电脑只能控制这一枚核武器，而这枚核武器也只能用这一台电脑控制。
整个过程非常快，但沈浪什么都感觉不到。
因为瞬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龙魂之珠涌出了一片信息，写入到沈浪的大脑之内。
然后它继续从沈浪后脑飞了出来，看上去就如同一道光影从沈浪大脑穿过了一次。
沈浪再一次恢复清醒的时候，脑子里面仿佛多了一些东西，原本百分之二十五的储存空间，又被占用了百分之五。
那颗龙魂之珠，再一次回到巨龙的头顶，钻入它的大脑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巨龙的一支龙须依旧刺在玉京山大门洞口处，只要一拔出来，这个洞口就会重新融合闭拢。
“沈浪陛下，尽管我们签订了双方面的龙之契约，但接下来我尽量不会干扰您的情绪，也不会去探究您的灵魂机密。”巨龙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可以钻入龙池之内，开始您所谓的疯狂大涅槃。”
沈浪骑上了大超，朝着任盈盈道：“盈盈，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看着一会儿，等到巨龙进入龙池之内，你就可以离开了好吗？”
任盈盈点了点头。
沈浪骑着大超，展翅高飞，朝着失落国度废墟的方向飞去。
这次真的很远了，直线距离超过五万里。
而这个过程，巨龙就这样卡在玉京山大门，一根龙须在里面，其余身体在外面，远远不断承受着强大的辐射涌入。
……
整整飞了十天，沈浪再一次来到了失落国度废墟雪山之巅的金字塔。
降落之后，他本来想要高呼：诸位大贤，沈浪前来进行新的龙之感悟。
但是没有等到他开口，金字塔的大门就已经开启了，很显然里面的大师们已经知道他的到来。
他们说过，这是他们提供的最后一次龙之感悟，而且是用生命代价完成的。
沈浪缓缓走进了这个金字塔内。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又和想象中的一样。这金字塔里面什么都没有，简陋到了极点。
只有一口井在金字塔的中心，旁边围绕着十三个人盘坐。
有四个人，已经死了，只不过这里冰寒无比，尸体永不腐坏。
还有九个人还没有死，至少灵魂还活着，但也像死了，因为一动不动，连眼珠的滚动都没有。
他们不是雕像，却比雕像还要枯朽。
他们这样一动不动盘坐着，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几十年，上百年，或者更久？
或许真的就如同他们说的那样，这种活着还是痛苦，死了才是解脱。
他们早就准备好死了，唯一担心的是沈浪还没有准备好这第二次，也是最后的一次龙之感悟。
“沈浪陛下，做好准备吧，我们进行最后一次龙之感悟。”一个古老的声音响起，而且也是在沈浪脑内响起的。
“好。”沈浪道。
“呼！”
“呼！”
“呼！”
一个又一个灵魂，从这些老者大脑里面飘逸了出来，进入眼前这口枯井之内。
三个，五个，八个……
这口井原本是枯的，空空如也。但是这些灵魂涌入进入之后，就仿佛变成了井水，神秘的精神力量涌动着。
这依旧是异类文明的龙字。
但是，从二维变成了三维立体。
怎么形容呢？之前第一次龙之感悟，“龙”字就仿佛是写在纸面上的，只有长度和宽度，没有厚度。
当时用了四个人的灵魂生命书写而成。
而这一次，这个龙字不在是平面的，而是完全立体的。
原本只有一个面在涌动，而此时无数的面在变幻涌动，时时刻刻都释放出了不计其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