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片孝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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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涯在翰林院快十八年了。”方清之没有卖关子的习惯,很快便给出了解答。“李西涯少年高中,成化初年便入翰林,至今差不多十六七年,但只做到了从五品侍讲,所以称得上不得志。”
方应物无语,事情果然与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自己受到史书影响,下意识地默认李东阳声名显赫、功业彪炳、春风得意,原来他现在就是个半扑街啊。
翰林里什么样的人算作得志?熬出资历后,能转为寺卿、侍郎、尚书的算是得志,能升迁为詹事坊局官员的算是得志,最后当然是殊途同归的入阁。
但是若一直在翰林院里熬资历,那就只能一直是“有潜力的新人”,当新人不再新时,就是老板凳了。
李东阳如今快十八年了,还在当“有潜力的新人”,还被看做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这是什么概念?那商辂商相公,入翰林三五年功夫。便“入阁参赞机务”;再看那谢迁,只用二十年时间便成了内阁大学士。
李东阳的幸运在于。他十八岁中进士,到现在也才三十余岁,还有时间和希望。
方应物回想起翰林公宴的情景,难怪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李东阳没去到第二个圈子里混,只和吴宽、王鏊这些人混第三个偏文艺的圈子,敢情现在李东阳地位还不如谢迁这种晚了十年的后辈。
也难怪自己父亲为自己寻求亲事时,那李东阳居然主动示好......这不是降尊纡贵,他现在也没比父亲强多少,堪称是门当户对。如果他现在是注定要入阁的热门人物。那还看得上方家么?
如果其他穿越者听到这种事,必然欣喜如狂,这可是烧冷灶、雪中送炭、抱大腿的绝佳机会,没准虎躯一震还能把李东阳收为小弟!但是,事情在方应物这里有点纠结了。
按下方应物杂乱的心思不表。只听得方清之苦口婆心的对儿子说:“你的眼光何其短浅!别看李西涯今日郁郁不得志,但为父看得出来,龙潜九渊终有翱翔之时,他日必将名扬天下、青史留名!刘吉虽然一朝得势,但也是靠着当今世道如此。邪不压正岂能长久?”
这些话和道德关系不大,主要涉及到的是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的辩证关系,这已经是方清之在儿子面前所能说出的极限了。
君子言利简直太羞耻了,但没法子。方清之知道对儿子讲君子大义是对牛弹琴,大义灭亲又下不了狠手。
子不教父之过,只怪自己当年疏于管教。所以才导致儿子三观出现了偏差,方清之心里唏嘘的自责道。
方应物斜视之......看不出来啊。父亲眼光竟然大有长进,能判断出李东阳将来会雄起。
父子对视片刻。忽然方应物脸色一黯,表情沉痛的说:“父亲所说,我都明白,父亲苦心,我也明白。但人事难两全,儿子也身不由己!”
这又是哪一出?方清之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这是何意?”
方应物起身并拜伏于地,语气“当年父亲下了诏狱,儿子在京中奔走营救,为了求得刘大学士出面,所以答应了......人不可言而无信,儿子我若反悔,岂不成了反复无常之小人?
此事一直不敢对别人明言,唯恐有辱我方家门风,但时至今日,不得不说了!就请父亲成全了儿子这千金一诺罢!”
什么?还有如此内幕?方清之愣住了,难怪刘吉帮他说话并屡屡示好,敢情从两年前就有了这么一层准亲家关系!
若有承诺在先,确实不好反悔在后。方清之一时间心头乱糟糟的,指着方应物喝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竟敢私定终身!”
方应物继续伏地,略微哽咽的答话道:“为人子者,怎能看着父亲在天牢中受苦?古人有为父母屈身从贼者,儿子又有什么不能委屈自己的?”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从天牢中出来!”方清之愤然道。至于为什么愤然,他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愤然!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方应物仍然俯首道,“李西涯公那边,可让儿子亲自去说,不叫父亲难做。”
方清之看儿子语气消沉,羞愧的连头也不敢抬,其实他也是一片孝心啊。最终只能长叹一声,“起来罢!你也受委屈了。”
方应物潇洒的起身拍拍土,脸色从容淡定如常......方清之心头又冒出了说不出的愤怒,喝骂一声“混账东西”,抬手便打。
方应物抱头鼠窜,滚回了东院去。(未完待续。。)
ps: 先补昨天的。这两日主要在构思下面的大剧情,写得略慢,敬请谅解!不过想得差不多了,今天再来一发两发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