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一夕之间,局势大改(2 / 2)
“将军,春陵水上有三十余条大船啊,没听哨探说,吃水很深吗?唐培宇和长沙卫精兵就是被神机营那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新炮击溃的!神机营有的,五军营不会也有?”
戴云来犹豫不定。
就算宁溪所分兵去援,得出动多少人马?
就在这时,又有麾下急急忙忙地赶来:“将军,粤军动了!”
戴云来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九嶷山和华阴山之间,五个哨站几乎是差不多时间被拔掉的。”
戴云来感到震动也是这个时间。
从仓禾堡到这里,从南岭山的哨站到这里,路程可并不一样。
那边的大军和粤军出动的时间计算得这么好,显然就是要让消息几乎同时传到蓝山县城来。
“是计!”戴云来断然道,“攻桂阳州是假,盼我们弃城而逃途中设伏是真!蓝山县若不战而弃,广东来军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入湘。快,不可中计,仓禾堡回撤到毛俊镇便可,我们留好蓝山到临武这条入郴州府,与广安所合兵于宜章县的通道便可!”
“将军,若如此,朝廷大军拿下桂阳州常宁县乃至耒阳也只是迟早的事。既如此,不如现在就去宜章啊!”
“未战便退,大都督问罪下来,去了宜章还有我们宁溪所一席之地吗?”戴云来坚持着,“至少也要守上一阵子,现在只有粤军抵近蓝山县了,怕什么?”
而后还是补了一句:“速速报到衡阳城,请大都督示下!”
……
从蓝山县到衡阳城,路程有两百余里。
别看所谓“过万”大军听起来很多,也不可能尽数截断南北消息的传递,何况他们也没想去截断。
两百余里,不惜马力一路疾驰,数个时辰也就赶到了。
接到消息的蒲子通闻言就怒:“什么两万大军!朝廷哪里来那么多两万大军,戴云来这是怯战想退了吗?”
雷全义实则只有三千选锋加上朱麒留下的第二批两千广西兵,但从仓禾堡的哨探传到蓝山县变成了过万,从蓝山县再传到衡阳城就变成了两万。
这是说给自己人听的,而不是吓敌人的,因此本该是实数。
但蒲子通却清楚得很:从七月底举事到如今十月中旬,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朝廷能从湖广、江西、广东、广西调集的兵力用手指头都算得出来。
眼下这个局势,哪个省不得留下足够兵力防着点?已经快入冬,诸边也要防着北虏。
衡阳城外的朝廷大军还在那里呢!城西那边朱麒本人都现身过,怎么会跑去南面?
“告诉戴云来,至多就是一个五军营选锋三千人!三千人攻城,想什么呢?”蒲子通阴沉着脸,“蓝山、常宁、耒阳、桂阳州、临武、宜章、郴州、永兴,诸城坚守便可!不管来多少兵,敢深入衡州腹地,断粮草、袭扰就行!衡阳城不破,衡州无忧!”
这帮家伙到底懂不懂打仗?
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跟什么似的。
军令再往南面开始传之时,已经是夜里。
但蒲子通还没开始准备睡觉,又被叫醒了。
披上衣服出去一看,竟是去常宁传令的亲兵。
“去常宁一来一回没这么快,出了什么事?”
常宁离衡阳城较近,衡阳、常宁、耒阳三城成三角,都只相距五六十里。
这时,那传令兵面如土灰,蒲子通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常宁城降了,小的走到半路遇到了来传信的锦衣卫,他们拿了小的之后又放小的回来了。”那传令兵忐忑地拿出一封信,“据说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安的亲笔信,要小的交给大都督。”
蒲子通心里一沉,连忙抢到了手上,就着油灯撕开信封开始看。
【广州蒲氏,泉州卜氏,杭州、永春、诏安吴氏,德化黄氏。】
【三百锦衣卫拿了常宁县,接下来,本指挥去耒阳。】
【蒲子通,我湖广行走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这信就是这么简短,没什么大义凛然的劝降。
可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让蒲子通有些发寒。
蒲氏和洪武后迁居福建的蒲氏后人改姓的诸氏,都被骆安在信里列了出来。
三百锦衣卫凭什么拿下常宁县的?这仗打过吗?就算是有锦衣卫细作开城投降,也至少要做过一场啊!
但是现在骆安又提醒他,那天那个锦衣卫湖广行走威胁蒲子通的话。
衡阳城中当然有细作,蒲子通是清楚的。
常宁县这个“战果”为证,难题现在摆在了蒲子通面前:谁是细作?难道朝廷大军还没攻城,城内就先彻查、乱起来?
又或者,等到锦衣卫在各地出动将蒲氏彻底铲灭、等到朝廷大军开始攻城之后,关键时期有细作在城中生乱?
最关键的是,常宁县就这么丢了,衡阳城守军会怎么想?
这么大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蒲子通只能先喊来了詹华璧,脸色阴沉无比。
“老詹,城西,包括常宁县,都是交给你来守的。”蒲子通看着他。
詹华璧带着常德卫从宝庆府往东进入衡州府,他的人马,大半在城西,一千五百人在常宁。
“常宁怎么了?”詹华璧一脸莫名其妙,“酉时五刻刚得报,没有军情啊。”
城西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蒲子通这脸色,自然只能因为常宁。
蒲子通的脸色更难看了。
现在也才戌时一刻,常宁县酉时五刻能把情况报到詹华璧这边,不要时间的?传令的人过去、被抓了、然后放回来,算算时间的话,詹华璧收到的消息发出之时,常宁县守军本就已经降了。
“那千户但昭年,降了。”蒲子通开口对他说道,“还给你发了假军情。”
三百锦衣卫绝不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常宁县,也绝不仅仅只是今天敌踪现于南面衡州府腹地、骆安刚刚抵达常宁县的一时之功。
詹华璧刚刚闻言色变,蒲子通又问他:“但昭年随你一路过来,难道不可靠?”
他疑惑的是但昭年为什么一点抵抗都没有。哪怕有细作开城门,但昭年随詹华璧一路劫掠而来,难道能逃过一个死?
“……难道你疑心我?”詹华璧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殿中油灯闪烁,两人对视着。
“我岂会疑你?”蒲子通很快开了口,“只是一夕之间,南面形势大变。顾仕隆与朱麒围而不攻,要等的只怕就是这件事了。不搞清楚原因,我心难安,你也一样吧?”
“……我也不明白。”詹华璧接受了他的说法,“你们举旗后,但昭年是我卫中极力主张归附的千户,还手刃了一个不愿随我的千户。若非如此,我岂能让他在外镇守常宁?”
殿中油灯还在闪烁,两个人的心头如同外面的夜色一般沉重。
“他为何极力主张归附?你于他有何恩?”
不搞清楚这个原因,如今这叛军两巨头再看底下人之时,恐怕都会个个生疑。
这不妙,这很不妙。
两人还没搞清楚原因,又有亲兵来报:“大都督,常宁守备、游击将军但昭年率残军三百余人逃到了回雁峰下,常宁城破!”
蒲子通和詹华璧彻底懵了。
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