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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小荷初露尖尖角 第九章 玄感之忧(1 / 2)

从灵棚出来,杨元庆双眼微红,向杨玄感拱手行一礼,又向三叔杨玄奖深深施礼致谢,其他杨家人皆不再理会,他直接上了太子杨昭的马车,十名亲兵跟随着马车,大群侍卫簇拥着两辆马车浩浩荡荡而去。

杨玄感望着车队渐渐走远,他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他本来有一个可以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却被他的懦弱和短视给逼走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叔父,不知何时,杨约已经离开了,杨玄感便走到兄弟玄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到我书房来一下!”

杨素去世时日不长,杨府中的大小事务暂时由杨素的两个兄弟杨慎和杨约做主,杨家的权力还没有移交给长子杨玄感。

书房里,杨玄感叹息一声对兄弟道:“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让元庆回到我身边?”

兄长的这个表态是在杨玄奖的意料之中,他心中也不由有些暗暗鄙视兄长,如果太子殿下和乐平公主不同时亮相力挺元庆,他会这样失落吗?

不过兄长能看到这一点,也总比他执迷不悟好,杨玄奖也微微叹道:“其实这次父亲过世就是杨家修补和元庆关系的最好机会,但杨家还是没有抓住这次机会,现在想立刻把元庆拉回杨家,无论感情上还是面子上都有一定难度,我以为须从长计议,只要我们杨家有诚意,日久天长,元庆会回来,但第一步,必须是我们杨家先迈出。”

杨玄感低头不语,玄奖的意思他明白,想要拉回元庆的心,首先就是要召开家族会议,废除对元庆的一切处罚,可是这一步就是千难万难,否则父亲当初也不会那样抱着遗憾过世,废除对元庆的处罚,必然和涉及到家族各房利益的变动,会引起很大的波澜,尤其父亲刚刚去世的关头,任何一个敏感的举动都会造成家族内部的动荡,这个敏感问题,杨玄感不得不顾及。

其实刚才杨元庆对族人的怒斥虽然刺痛了杨玄感,但当他冷静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元庆的怒斥说到了杨家的病根子上,后继无人。

这次为争回父亲的爵位,杨家族人共同决定停葬抗议,现在看来,当时大家义愤填膺做出的决定是有点愚蠢了,杨玄感也知道,他被圣上踢出选曹七贵,其实就是杨家已经触怒了圣上,因小失大,可以说得不偿失。

为这件事杨玄感深深地感到忧虑,他很清楚,把他踢出选曹七贵只是圣上的第一步,父亲尸骨未寒,圣上给杨家一个面子,但他事后必然会有第二步、第三步,会一次比一次狠,看圣上当初收拾独孤家族,就知道他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

从虞世基的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一点,父亲刚刚去世,杨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虞世基已不给一点面子,更重要是,虞世基能揣测圣意,他的态度多多少少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圣上对杨家的憎恨。

而如果太子殿下,或者乐平公主肯替他们说情,或许圣上就会饶过杨家,不再追究,可是他们哪有这个面子,但元庆却可以,正是这个发现使杨玄感心中充满了懊恼。

“三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玄奖是一个明事理又有眼光的人,父亲去世时,还专门嘱咐过他,要他将元庆拉回杨家,他这两年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思路已经很清晰,尽管他知道这件事很艰难,但至少他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大哥已经松口,他当然要从大哥这里打开突破口,一步步完成父亲临终前对他的嘱托,杨玄奖刚要开口,却忽然发现书橱旁边竟然站着大哥的书童铭心,从他的角度,视线正好被书橱挡住,所以刚才杨玄奖一直没有看见。

他一挥手怒道:“退下!”

杨玄感一回头,也看见了书童,便柔声道:“你下去吧!这里暂时没有你什么事。”

养小书童自古便是很多权贵的一种癖好,这种风气长盛不衰,这种小书童大多八九岁,个个聪明伶俐,研磨墨铺纸,倒茶捶腿,很会讨主人的欢心,一般都是贴身跟随,就算在宽大的马车内,他们也会坐在一旁,因此杨玄感的身边有一个小书童,是极为正常,这个铭心今年九岁,是杨府一个丫鬟和下人的私生子,身材不高,长得目清眉秀,皮肤白皙,已跟了杨玄感已经两年,深受杨玄感之宠,郑夫人也不过问丈夫养书童,因此这个铭心几乎是和杨玄感寸步不离。

铭心非常乖巧地一施礼,退下去了,杨玄感笑了笑,“一个孩子罢了,你继续说。”

杨玄奖是有点担心大哥的妻子郑夫人,元庆回归杨家,她必然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偏偏大哥还有点惧内,他心中无奈,只得继续道:“第一步是要获得家族的成员支持,可以一个个说服,首先可以从我们兄弟开始,玄纵那边我去说服他,像积善、万年问题倒不大,尤其是积善,他的儿子杨巍一直便跟随元庆,我听妻子说,积善娘子这两年从来没有说过元庆一句坏话。”

一句话倒提醒了杨玄感,当年父亲把巍儿放到元庆身边,就是从长远考虑,希望巍儿能成为元庆回归杨家的一颗关键棋子,他现在不得不佩服父亲的眼光长远,谁能想得到,元庆和巍儿从小打架,长大后倒成为关系最密切的兄弟,他还记得积善拖着巍儿向自己告状时的情形。

“这次巍儿也回来了吧?”

“回来了,我昨天见到他。”

杨玄感点点头,“我倒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杨玄感又对兄弟笑道:“你继续说,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就是大嫂那边。”

……

这两年杨家渐渐失势,而郑家倒慢慢得势了,郑译的第三子郑元璹获得了父亲沛国公的爵位,并被封为国子祭酒,主管大隋王朝教育,这是一个颇有实权的职务,相对于杨家门前冷落,郑家的门前却车水马龙,渐渐热闹起来。

娘家永远是一个女人的后台和势力,郑家得势使郑夫人的腰挺得更直了,说话也更加硬气,其实一个女人所思所虑,无非就是丈夫和孩子,郑夫人也不例外,她两个儿子仕途和女儿娇娘的婚事永远是她最操心的事情。

娇娘已经渐渐长大,需要开始考虑她的婚事,这个还不急迫,她着急的是两个儿子的前途,她希望长子能调回京城为官,陪在自己身边,同时获得更好的发展,相对长子,次子嵘儿的前途最让她揪心,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还整天斗犬走马,不务正业,和一帮纨绔子弟混在一起。

儿媳娶进门已经一年多,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郑夫人开始以为是儿媳不能生,后来细问儿媳才知道,儿子只是在新婚之夜和妻子有过一次房事,以后便再没有圆过房,儿媳向她哭诉,儿子一直迷恋青楼名妓,这让郑夫人又恨又气,却无可奈何。

归根到底,她认为是儿子无官无职的缘故,心中苦闷才会这样,她便开始向丈夫施压,命丈夫无论如何要在今年内将长子调回京,给次子谋到职。

上午,郑夫人听说虞世基第二次来给公公吊孝,相信丈夫一定给他讲了两个儿子任仕之事,等丈夫刚回到书房,郑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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