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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隔墙扔砖(2 / 2)

娄光先本是游击,成为副将的时间并不长,很多事情都是上任留下的,他不想担黑锅,但这件事又不能轻易说,说出来说不定罪过更大呢,娄光先急的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向太子殿下解释?只能求助的看向巡抚原毓宗。

原毓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面对太子之威,他舌头都在打转,他是真不想为娄光先出头,但娄光先的一句冤枉让他意识到,如果他一句话也不为娄光先说,愤恨之下,娄光先说不得会捅出一些大篓子来,因此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向太子行礼,颤声道:“殿下,臣有下情禀告……”

“讲。”朱慈烺瞟他一眼。

“娄光先出身行伍,作战勇猛,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用人之际,还请殿下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原毓宗小心翼翼地说完,然后再一次的叩首在地。

“忠心耿耿?”

朱慈烺心中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作奸犯科的哪一个不是自称对朝廷忠心耿耿,难道就都要放了吗?”

原毓宗吓得一哆嗦,伏地再不敢说话了。

娄光先脸色灰败,他知道,今天怕是无法幸免了。

……

等待抄家需要一定的时间,于是太子朱慈烺上了旁边的茶楼,坐在楼中慢慢等,而原毓宗,娄光先和杨维翰三人也被分别带到旁边的商铺中,由武襄左卫看管。

到了此时,三人心中再无任何侥幸——他们三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太子在京师和张家口抄家的事迹,每一个被太子抄家的将领官员和商人,最终的结局都是大牢坐穿,娄光先和杨维翰现在已经被抄家了,结局已然注定,原毓宗虽然没有被抄家,但他从崇祯十二年就担任天津兵备道,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天津的每一个将官,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娄光先能成为副将,更是他大力推荐的结果,他最担心的就是娄光先胡乱攀咬,将他们两人私下里的交往说出来,那一来,等待他的就不只是罢官免职,怕也是要被投入大牢了……

所以刚才被带离时,他拼命给娄光先使眼色,娄光先冲他点点头,好像是在说:放心抚台大人,卑职是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原毓宗这才稍微放心,不过却不能安心,人都是善变的,何况娄光先本就不是一个刚硬的角色。

……

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议论纷纷,曹友义指挥手下军士,维持现场的秩序。

有人会想,娄光先和杨维翰都是带兵的人,军中有亲信,狗急跳墙之下,会不会哗变?这种可能根本没有,将官贪墨,最重不过死罪,但如果哗变,而且是面对储君的哗变,那无疑是谋反,等待他们的必然诛灭九族。

任何的哗变,都需要一定时间的酝酿和谋划,现在三人已经被看管,何谈谋划?

最重要,三人罪行已明,官职眼看就是不保,即便是他们的亲信,这个时候也不会跟随他们的,所谓的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道理。

“说吧,你贪墨了多少银子,又向哪个上官行贿?为什么短短时间,就能从一个游击,变成副将?”

娄光先被押在一个小房间里,一进门,就有锦衣卫当头喝问。

娄光先张口结舌,满头大汗……

巳时(10点),佟定方回来了,天津卫指挥使杨维翰的府中抄出金银财宝田契古玩,初步统计了一下,折合银两,在五万两以上,天津是北方商贸中心,交通便利,杨维翰家三代为指挥使,有这点家产,一点都不意外。副将娄光先穷一点,五千两不到,原来为了坐上副将,娄光先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银子,现在还没有赚回来呢。

当佟定方报告时,站在旁边的天津总兵曹友义一阵阵的冒冷汗——若非太子殿下手下留情,今日被抄家的,怕不只是娄光先和杨维翰,他怕也会是其中一个呀……正庆幸的时候,太子柔和但又非常清晰的声音飘了过来:“曹总镇,津兵的饷银发到几月份了?”

曹友义急忙出列抱拳,躬身回道:“去年十二月朝廷补发了前年和前半年的欠饷,现今还差后半年,六个月的饷银。”

朱慈烺点点头:“那这批脏银就当成是津兵的军饷罢,剩下的再解入国库。”

“谢殿下~~”曹友义大喜。

朱慈烺深深望着他:“曹总镇,本宫有一两句话要和你说。”

“臣谨听令。”曹友义急忙跪倒。

“起来说话。”朱慈烺微微点头,等曹友义起身后,目视他的眼,诚诚说道:“若说占空额,吃空饷,你并非没有……但本宫却不想责难你,一来你脸有愧色,知道惭愧和羞耻,所谓知耻而后勇,本宫相信,经此一次,你一定会改进。你麾下的家丁都可如实向朝廷申报,兵部张侍郎在这里,他自会帮你解决。”

将官们私募家丁,充实军力,在明中后期一直都存在,万历援朝战中,大明最精锐的部队就是大将李如松的三千家丁,碧蹄馆之战中,若非三千家丁死战不退,前赴后继,李若松怕是很难从十万倭寇的重围之中脱险。

援朝战役后,明廷开始正视家丁问题,默许将官们可以有一定数目的家丁,到明末时,将官豢养家丁已经是普通现象,但不同的是,边镇将官招募的家丁都是精兵,但内陆地区的家丁素质却是参差不齐,有的只是自家将官的亲戚,享受比一般士兵更多的待遇,但战力却没有多大差别,更有将官只是象征性的养几个家丁,却将贪墨来的大部分军饷都揣到了自己怀里,将之变成了房产和妻妾。

曹友义还好,作为天津总兵,他所做没有出格,这也是朱慈烺能容忍他的一个原因。

张凤翔急忙拱手,曹友义脸色更红。

“二来,你是一个忠义之臣,”朱慈烺说的很慢,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到曹友义的耳朵里:“天地之间,唯忠义两字最大。我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宫对你的期望,在天津练好兵,练强兵,但是有所成绩,本宫必上疏朝廷,为你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