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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左懋第的困境(2 / 2)

崇祯帝心头涌上两个字。

当然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朝臣无能,从内阁六部到都察院,这么多人,事先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没有一个人上疏揭弊,朝廷每年那么多的俸禄,简直是白花,崇祯帝如何能不愤怒?

对太子在天津的处置,崇祯帝是赞同的,但赞同之外,也有一丝丝的不快——不经过朕和朝廷,就径自处置,春哥儿这毛病怎么也改不掉!

内监秦方轻步而进,将刚刚收到的一封奏疏呈到案前,见太子发来的,崇祯帝立刻打开了看,看完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微怒道:“怎么又去沧州了……到处乱跑,真是胡闹!”将手中的奏疏重重地拍到了案上。

站在崇祯帝身后的王承恩急忙下跪。

崇祯帝烦躁的摆手,示意他起身,然后说道:“叫首辅来,朕要知道,关于沧州之事,他们到底有没有议出一个处置方法来?”

很快,周延儒来到。

天津巡抚原毓宗,副将娄光先被太子拿下的消息传到京师后,周延儒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有点担心,因为原毓宗能成为巡抚,乃是他举荐默许的结果——他当然不是白举荐,原毓宗送来的一副宋代米芾的字画,才是他愿意拔擢原毓宗的真正原因。

现在原毓宗出事了,周延儒很担心原毓宗会将字画的事情捅出来,尤其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一旦事情败露,他这个首辅肯定就坐不下去了,因此他立刻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刑部郎中到天津,一来遵照崇祯帝的命令,将原毓宗三人押回京师审问,二来也是警告原毓宗,令他不要胡说,不胡说最多不过罢官流放,若是胡说,牢底坐穿,必死无疑。

听到皇帝陛下召见,他急急来见,心里只担心皇帝是为了天津之事。

如果是,他就需要小心回答了。

不过令他安心的是,皇帝并没有提天津,而是问起沧州盐务。

周延儒天生就善于察言观色,对崇祯帝的心思最是了解,他立刻意识到,崇祯帝忽然问起沧州,一定是沧州有变,而有变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太子——朝堂上下都是他的控制下呢,不经过他,不可能有关于沧州的奏疏送到御前。

不知道太子说了什么,周延儒只能小心回答。

左懋第到任长芦盐场沧州分司的主事之后,改旧制,颁新政,雷厉风行,但盐商和盐户并不买账,相反,众人对新政非常抵制,商人和盐户连日到盐运使衙门前请愿,盐务瘫痪,新政难以推行,沧州官员也对左懋第非常不满,到现在,对左懋第的弹劾,已经有十几封了。

周延儒小心翼翼地道,对左懋第在沧州推行的政策,内阁是支持的,但左懋第过于急躁,惹的沧州不安,内阁认为,也有失当之处,因此,内阁决定派户部侍郎到沧州,协调帮助左懋第……

“这么说,内阁还要再等了?”崇祯帝冷冷道:“但朕的儿子等不及,你们不当恶人,朕的儿子要替你们当了!”说着,将太子的奏疏从御案上甩了下来……

……

沧州。

正常情况,太子离开大沽口,就要返回京师。不想在临近天津之时,太子忽然下令,全队往沧州而去。同时派人将一封紧急奏疏送往京师。

年初朝议,为了筹集京营的粮饷,太子将原本属于户部的两处盐场,一个河东,一个长芦,都要到了手中,并且成功的左右了两处盐场几个新官员的任命,其中最被太子寄予厚望的,就是长芦盐场,沧州分司的主事左懋第。

而左懋第在沧州分司的工作,并不是太顺利,参谋司的几个幕僚立刻意识到,太子此番转向,怕是为左懋第而去。

沧州。

长芦盐运司沧州分司衙门前。

持着棍棒的衙役站在台阶上,维持秩序,台阶下,一大群的百姓乱哄哄,有人振臂高喊:“冤枉的,放人!”“左懋第,狗官!”每喊一声,就有人跟着应和,并掀起一阵的叫好之声。

台阶上的衙役们满头大汗,挎着腰刀的班头大声喊:“这里是盐务衙门,不理民事,你们有什么冤枉,到沧州衙门说去!”

但却没有人听他的。

反倒是在他的刺激之下,要求放人、骂左懋第是狗官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声音飘过围墙,送到了衙门里。

衙门正堂。

新任长芦盐场沧州分司主事左懋第头戴乌纱,一身蓝色官服,正坐在案后,冷冷地望着跪在下面的五个人。

其中三个人有官身,分别是长芦盐场下辖的海兴盐城的盐课大使(正八品),盐引批验所大使(正八品,管查验盐引),巡检(正九品,管巡视)。

除了三个官,还有两个盐商,都是沧州本地有名有号的有钱人。

现在五个人跪在堂中,表情却各不相同,三个官员都比较惶恐。大明贱籍,本应该害怕的两个盐商却是非常淡定,尤其是听到外面的呼喊声之后,他们就更是有恃无恐了,嘴里喊冤枉,但眼神里却并没有多少害怕恐慌之色。

“本官最后再问你们一次,为什么同样一张盐引,别人兑换不了,陈王二商拿了到盐场,就可以直接提盐?你们三人收了多少好处,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