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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 / 2)

苏淮安在床上连续躺了三天。

这三日里, 他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睡梦中,好像进入了一个冗长而又漫无边际的梦里。

梦中,他回到了上一辈子, 重新变成了小时候的他。

夏日蝉鸣,他坐在自家老旧的房间里写著作业, 头顶上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响。

明明手边的作业并不难, 也都是课堂上老师讲过的题目, 可无论如何,这些知识仿佛都进不了脑子。

——他的注意力被门外的争吵声霸占。

“你说你没有出轨, 好,那昨天见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小安在写作业, 你小声一点。”

“少拿儿子当借口!你这是第几次了?但凡心中有点这个家, 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旧人拉扯不清。”

“阮小清, 你搞清楚, 是你先见你那个老同学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渐渐地,门外争吵声变成了物品碎裂的声音。

那些曾经一起去购置的小灯、花瓶、相框,都以惨烈的模样击碎在地上。

而他们似乎觉得还不够,甚至彼此拳脚相加。

屋里,苏淮安吧嗒一声将笔合上, 仰起头,视线移出窗外, 放空思绪, 去看绿荫中的那只蝉。

夏日的蝉鸣不懂得休止, 就如同那一对争吵不休的夫妇。

终于, 在秋天来临的时候, 两人将官司打到了法院。

经过了互相咒骂、诅咒、彼此以最不体面的方式互相攻击, 法院终于判定结束这一段婚姻。

作为婚姻中唯一的孩子,苏淮安跟了母亲。

时隔许久,他仍然记得那一日的场景——母亲从法院里出来,穿着一身许久没有碰过的碎花连衣裙。

那一袭连衣裙裙摆飞舞,仿佛诉说着母亲的好心情。

紧接着,母亲如一只翩迁蝴蝶一般,笑着扑进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我自由啦。”苏淮安听到了母亲说。

紧接着,一切的发展都是那样的水到渠成。

母亲与那个男人再婚,很快带着他从家里搬了出去。

父亲也不甘示弱,找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成家。

一个家庭拆散的速度,比建立的速度要快得多。

在到了新家之后,苏淮安升了初中,很快住了校。

再然后,他干脆在暑假的时候也选择打工,从而逃避回到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

一晃,就过去了若干年。

若干年后,苏淮安升学、毕业、进入社会,逐渐有了新的生活。

过去的一切被埋入了记忆深处。

回忆起这些旧事,苏淮安原本是不以为然的,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哪里会因为这些往事耿耿于怀?

可谁知道,在午夜梦回时,看到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苏淮安心中的情绪波动根本无法抑制。

被妥善地保管在心灵最深处的委屈冒了出来。

虽然他知道父母除了是自己的父母之外,还是他们自己,他不应该奢求他们顺从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就不受控制。

不一会儿,父母的容貌淡去,又变成了那日以继夜的追逃游戏。

——那书中的玄天魔尊,仿佛从书中跑了出来,非要让他偿命。

“别、别追我。”

“我不是故意的。”

“……别杀我,魔尊。”

想到这里,苏淮安眼泪忍不住往出来冒。

哭累了,他靠着被沾湿的枕头,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房子里仿佛走进来一个人,看着床上的他沉默片刻,然后用温水沾湿手帕,擦掉他脸上的眼泪痕迹。

一连几日,苏淮安就在这种做梦、清醒,又做梦、继续清醒的状态下反复。

在他睡梦中,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个人陪着他。

对方似乎用担忧的眼神凝视着他,耐心地帮他擦干眼泪。

等到他短暂地清醒时,那人又不见了,只剩下床边永远热腾腾的食物。

这人……会是谁?

是苏回、明哲,或者春桃吗?

那些个旧日的委屈,仿佛积累在一起,在短时间内激发了出来,到了最后,他的眼睛都肿了。

在某一个傍晚,他在哭完最后一场后,发现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好像都发泄了出来。

那些个委屈、不忿、怨恨,都悄然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阵清明。

换句话说,他终于渡过了这一段情绪起伏的时期。

不再被情绪支配,苏淮安渐渐地认识到了自己处境——

是了,他穿越了,此刻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且,此刻正处于一种极为特殊的状态下。

他正怀着一个孩子。

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是原书中的反派大boss,玄天魔尊。

而这魔尊,似乎早已经发现了自己,并且派了手下前来。

苏淮安忍不住捂着脸喟叹一声。

这简直是地狱模式。

只不过,或许是该委屈的已经委屈过了,该震惊的也震惊过了,此刻的他,脑海中就只剩下了麻木的理智。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甚至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关于男子怀孕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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