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论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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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爱卿,今天还有力气陪朕上一次早朝吗?”一夜下来,赵哲几乎全程陪同。此时的他,依旧是有些神采奕奕。但看沈逸君等人,却是已经疲惫不堪了。
沈逸君忙不迭抖着一身肥肉,跪拜而下。满脸肃然道:“微臣这条命,早就已经给皇上了。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何况只是区区早朝乎?”
“好,好。”虽然沈逸君说的话夸张了些,但也让赵哲颇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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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泡了个热水澡。又用过早膳后的赵哲出现在了乾清宫龙椅前。而殿下,已经站满了各路文武大臣。小多子上前一步,嘹声喝道:“皇上驾到……”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赵哲挥了挥手,随意的坐在了龙椅上。拿起了提神安脑的参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这人参,可是蔡孤烟非要让他带回来的极品野山参。虽说宫中这些东西自来不缺。但这却是烟儿的一番体贴心意,又说希望赵哲能在喝到这参茶之时,就想到她。果然,这小女人还是有些脑筋的。至少赵哲在喝上一口时,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蔡孤烟的音容。
待得他又慢腾腾的放下茶杯后。沈逸君侧身向前半步,躬身道:“皇上,微臣有些数据,想要告知一下诸位同僚。”
赵哲点头之后,沈逸君便从袖口中取出了那份整理出来的数据报表。咳嗽了两声,用极为简洁的话,将一项一项的数据精准的报出。
一开始群臣还有些不太习惯,盖因平常说话也好,写奏折也罢。都会有许多的形容词,修饰词。一份洋洋千字的长篇大论,往往不会牵扯到多少实质性的内容。哪怕是在奏折之上,也多会出现许多模棱两可的话。这也算得上是一种为官之道,进可攻,退可守。不太会将话说得太死。
但随着他对每一项数据都简单的介绍一遍,又重新报了一遍后。众人的脑海中,基本上有了很清晰的概念。大多数朝臣,国家大抵有多少人口,有多少田地,都会有些概念。但要细致到,国家多少税收,是从农民身上出来的。而每个农户人口,一年最终平均收获有多少。这在今天以前,哪怕是户部尚书沈逸君,也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数据。
而能站到这个位置上的朝臣,哪怕是武官,也不可能是个头脑简单,简单算术也不会的人。根据沈逸君的数据,略一盘算,各自心中都有了底。若是数据属实的话,恐怕天下绝大多数的农户人家,日子过得不会太舒坦。
“这些,昨晚一夜沈爱卿与翰林院的人大致已经核对数遍了。应当真实可信,即便是采集的原始数据不一定会十分精确。但大致已经能体现出,如今这种结果,是不太健康的。”赵哲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中,顿了一下又道:“即便是在平常年份,老百姓的日子也是过得极为凄苦。一旦发生点儿什么天灾人祸,众爱卿就可想而知了。去岁长江流域的水灾,中原地区的旱灾。就是让平常也只能勉强过日子的农户们,绝了生存之路。才铤而走险的暴乱造反。众爱卿可有异议?”
“皇上,老臣同意皇上的观点。”严彧踏前一步,弯腰恭声道:“天下农户,乃是最安分守己之辈。若非到了生活绝无奔头之时,是绝然不可能冒险造反的。沈大人列出的详尽数据,老臣也是揣摩了一下。动乱的根源,事实上并非在于天灾。而是因为农户的收益太低,无法存下余粮。一旦发生一些意外之事,怕是立即青黄不接。如今出兵平乱,仅有治标只效,无治本之能。老臣以为,当尽快解决农户收益过低问题,才能使我大赵江山日渐稳固。”
紧接着,又有不少大臣附议。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若是天下百姓能够吃饱饭,不会挨饿受冻的。想暴动造反的人,都煽动不了人。
“皇上,微臣提议,当减少朝廷对农户征税的比例。如今十抽三的比例,当减少到十抽二。这样百姓多多少少日子能好过些。”说这话的,是内阁的一名大学士何鸿庆。
此人四十余岁,白面有须,卖相挺不错。赵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个人认为他的提议不见得有多好。但至少,他是在动脑筋如何增加农户收益了。赵哲自己也认为,如何解决农户收入问题,是拾掇这破烂江山必须走的一步,而且是迫在眉睫的一步。
农户收益过低,迟早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又突然爆炸了。只有农户安居乐业了,大赵江山才会稳固。否则,搞一切东西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毕竟,一亿人口是农户啊,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庞大而可怕的力量。
果然,何鸿庆此提议一出。立即就有人出言反对道:“何大学士此言差矣,我朝大部分税收来自农户,若仅是十抽二,每年将会少掉将近三千万贯左右的税收。这又如何是好?”
何鸿庆白脸一红,当即恼怒的反驳道:“席大学士当真是无知无畏。如今圣上政治开明,当会减少无数贪污腐败以及浪费。哪怕是减少三千万,一亿也足以朝廷运作了。更何况,与其每年花很多钱去镇压暴民。还不如把那笔钱省下还给农户。也好安他们之心。君难道不知,苛政猛于虎也。”
席永泰,席大学士已经五十余岁。双眸炯炯,有些不屑道:“何大学士真是思维狭隘,席某依旧认为,减少税收比例并非长久良策。更何况,那三千万若是分摊到每一位农户头上,不过区区三百文钱。这连治标都谈不上,又何来治本?”顿了一下,转而又对赵哲躬身道:“皇上,微臣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席爱卿若有好的提议,自然当讲。”赵哲神色淡然的看着他。
席永泰诺了一声,遂清了清嗓音道:“微臣认为,农户收益过低,并不仅仅是征税之故。在我大赵帝国建朝以来,农户税收基本维持在十抽三左右。但为何,之前农户的日子过得安安稳稳?而如今,农户却是日子愈发凄苦?其实道理很简单,在建朝之初,太祖重新分配了土地。几乎每户农家,都会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只需纳税,无需交租。而随着数百年的时间推衍,有钱有权者又开始悄无声息的逐渐收购或强行兼并土地。而此风在最近百年越演越烈,以至于越来越多的农户,只能依附于地主,成为佃户。所获收成,倒有一半落入了地主手中。而剩余一半,只够勉强糊口而已。微臣以为,权贵阶层兼并土地,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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