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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最后疑云(下)(2 / 2)

林跃笑笑:“先别忙着拒绝,在那之前请先听听磁带的内容。”

他把录音机放到床头柜,按下播放键。

沙沙……

大约十秒钟后,扬声器里传出一个女声。

“1985年,我离开HK,前往温哥华寻找新生活……”

一段时间后,磁带内容播放完毕。

吴源生面无表情看着林跃:“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只要你答应配合,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吴源生沉默不语,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

林跃毫不避让,逆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两个人对峙了差不多一分钟,吴源生笑了:“好吧,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林跃说道:“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吴秀清成为‘画家’?”

吴源生说道:“知道我是怎么成为‘画家’的吗?”

林跃摇摇头。

“在我二十二岁那年,父亲把我从海外召回,指着病床上的母亲说家里没钱了,这些年的积蓄都用来供我出国学习和旅游写生了。为给母亲治病,他把家里的房子变卖,如今住在一位亲戚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之后两个月,因为不够钱交医药费,母亲走了,可是我画的那些自认为不错的画,扔在街上都没人捡,那一刻我终于认识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有多么大。”

“因为欠了高利贷,父亲被追债人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时候我发誓一定要变得富有,不管用什么方法,因为穷人是没资格谈理想的,穷人的生活里只有现实。几个月后,父亲带我进了一家印刷作坊,我看到一捆一捆的美元堆在角落里。我知道这是犯罪,但那又如何,我在大街上逢人便求,要他们帮帮我,救救我的母亲,买一两幅画的时候,谁曾可怜过我?现在我为什么要对社会负责?”

“呵,索多玛里无义人。”

“两年后的一天,父亲把我叫到面前,指着保险柜里满满的美金说,那都是做伪钞挣的钱,其实母亲病重的时候就锁在这里了。我的愤怒只持续了半天,然后便释然了,什么是‘画家’?父亲为什么叫自己‘画家’?他画的是我的人生,我是他唯一的作品。”

“梵蒂冈的《最后的审判》,意大利的《最后的晚餐》,除了给人震撼,它们改变过什么?改变人心灵的,永远只有现实。”

林跃说道:“所以,这才是‘画家’的真义?”

在富足环境长大的人,从小接受良好教育,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谁愿意去子承父业当一个贼?于是吴秀清跑了,跑到温哥华,想要跟出身说拜拜。

可是几年后父亲被手下出卖客死他乡,为了不被“将军”盯上,她连去给他收尸都做不到。

钱的来路不正又怎样?吴源生赚钱还不是为了给她好的生活?其他人可以骂他是罪犯,唯独她没有资格。回想以前,审视现在,她连为父报仇都做不到,生活方面也仅仅在维持。

后面骆文利用吴源生的钱和渠道把“阮文”捧上神坛,她从小女孩儿走向成熟的同时,也认识到所谓纯粹的理想的可笑,进而一步一步滑向深渊,最终走上“画家”之路。

第一代“画家”画笔下的主角是吴源生,吴源生画笔下的主角是吴秀清,吴秀清画笔下的主角是李问。

林跃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叹了口气:“故事讲完了,那我们开始录口供吧。”

吴源生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