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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升官发财红袖添香(2 / 2)

林跃从马上下来,真想对前方石凳上坐着的人道一句“戏演得不错呀。”

锦衣卫百户沈炼身穿黑色甲衣,左肩包着厚厚的白布,有肉眼可辨的血迹在上面。

裴纶带着两名手下走过去:“沈百户,在下南镇抚司裴纶,这位是东厂的林掌班。”

沈炼看了二人一眼,面露不解:“这里的事应该不归南镇抚司管吧?”

锦衣卫系统有南北镇抚司两大机构,南镇抚司负责锦衣卫内部的法务、军纪等事件,北镇抚司的职权就大了,上到调查各地藩王官员不轨,肃反肃贪,侦办皇帝特别交代的案件,下到监视民众,搜集情报,制造火器……机构下设诏狱,可不经刑部直接进行侦缉、审讯、判决与处置工作,故而民间畏惧北镇抚司多于南镇抚司,两者的地位也是一高一低。

这也是为什么电影里裴纶自嘲曾是沈炼同僚,因为翘辫子被人拿住把柄,贬去南镇抚司当值,虽然百户的品级没变,但是实际权力降了。

“哦,是这样的。镇抚使大人交代我调查凌总旗被殷澄伙同贼人加害一事,调查过程中发现可能与北斋先生有关,于是叫人去查画师下落,得知沈兄在缉拿北斋先生的时候遭了埋伏,裴某便想来这里看看有无可用线索。”

裴纶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块糕饼放进嘴里。

“荣月斋的点心,来这里的时候买的,要不要来一块?”

沈炼摇摇头。

裴纶有看向林跃:“林掌班呢?”

林跃没有跟他客气,自缇骑捧的托盘里捏起一块尝了尝:“有点儿腻。”

裴纶笑笑,没有说什么,打量一眼沈炼肩膀的伤口:“刀伤呀?不是绣春刀吧?”

“裴大人什么意思?”

“别误会。”裴纶说道:“我听说金陵楼发生命案当晚,你跟手下小旗官殷澄闹得很不愉快,昨晚袭击你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沈炼脸色稍霁:“那人不是殷澄。”

“这么肯定?”

“你也说了,殷澄是我手下小旗官,难道裴大人比我还了解他?”

“问问而已,别生气嘛。”裴纶笑笑,回头瞄了林跃一眼。

呵,裴纶可以的。

想来刚才沈炼听到那句“不是绣春刀吧”,心里肯定不会平静。

别人或许不清楚,林跃可是心知肚明,沈炼肩膀上的伤就是绣春刀伤,还是他自己割的。

电影里陆文昭干掉郭真后还想杀北斋灭口,吩咐凌云凯去办这件事,沈炼因为很喜欢北斋先生的画,好奇心驱使下自愿同往。

俩人在夜色掩护下进入北斋的居室,一番寻找后才发现敢于讽刺魏忠贤的画师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更有意思的是,之前沈炼从永安寺回来的时候遇雨,这个女人给他撑过伞。

凌云凯觉得这么漂亮一个女人一刀砍了太可惜,想在下手前乐呵乐呵,沈炼于心不忍,要他适可而止,结果凌云凯在无常簿上写下“沈炼暗通逆党”的内容,彻底激怒了沈百户,俩人一番搏杀,以凌云凯的死亡告终,北斋则趁乱逃出民居。

他进入《绣春刀》的世界后,改变了殷澄的命运,自然没了沈炼去永安寺找静海法师为殷澄超度的事情,也就少了跟北斋偶遇的一幕。

知道陆文昭派沈炼过来杀北斋,林跃昨晚藏身屋顶,准备在恰当时机出手援助,救她一命。谁知第一次见北斋的沈百户心软了,听完她的故事后直接把人送走,完事拿刀在自己肩膀割了一道,又伪造出与人搏斗的现场,以此来欺骗同僚,撇清自己的嫌疑。

仔细思考一下,电影里有凌云凯在旁,沈炼就算有心放过北斋也不敢付诸行动,直至咄咄逼人的凌总旗把他赶上绝路才暴起杀人,后面冒雨追逐北斋也是怕她把凌云凯的死因传出去。

这里沈炼一个人过来执行任务,那操作空间就大了,对北斋是杀是放全在他一念之间,既然电影里他那么在意北斋的字画,这里刀下留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林跃在北斋走后搞了个小动作,故意踩断了一片瓦,令沈百户警觉。

所以今天裴纶为了挖苦沈炼险些逼死部下,问他肩膀上的伤是不是绣春刀造成的,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林掌班,走吧,去里面看看?”裴纶招呼林跃一声,迈步走入房舍。

正对大门的地方置一张木案,左手边是书架,字画书籍和文房摆件掉了一地,砚台里的墨汁也洒了,地上还有被刀削成两截的毛笔,而靠近水缸的地方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沈炼确实用心了,任谁看到这一幕也会得出此地发生过打斗的结论。

裴纶捡起地上的印章看了看,递给林跃检视,又走到里屋转了一圈,在靠近窗边的地方嗅了嗅:“脂粉味?”

说完这句话走到手握案卷的缇骑前面,要过案卷看了两眼,微微皱眉。

“沈兄,你昨晚来时可曾看到屋里有女人留宿?”

沈炼摇了摇头。

“这就怪了。”裴纶来回走了两步,好像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抬头盯着屋顶某块区域看了好一阵子。

“昨晚寅时前城里一直在下雨对吧。”

旁边随行缇骑点头称是。

“走了,林掌班。”

他转身离开房间,微笑着同沈炼告辞,翻身上马往城里行进。

“看来沈百户隐瞒了一些事情呀。”

“哦?”

“我得查查他。”

林跃说道:“有方向吗?”

裴纶说道:“以前跟殷澄喝酒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嘴,说沈百户跟静海法师是好朋友。这里……离永安寺不远。”

林跃暗暗点头,这个裴纶确实聪明,观察力也很强。

“你跟殷澄喝酒?”

裴纶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说道:“林掌班别开玩笑了,东厂派人过来跟案,不就是因为这点儿事吗?”

“你比我想的要诚实。”

“那是自然,我可不想得罪魏公公,丢了饭碗事小,万一脑袋搬家,那就不好喽。”

林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喊声“驾”,那马突然加速,嘎达嘎达朝前跑去。

……

入夜时分,林跃在前街称了一斤牛肉,半包花生米,拎着二两酒回到家里。

推开房门一瞧,周妙彤跪坐在餐桌旁边的竹席上,前面掌着灯,旁边是两个素菜一盘炒蛋,还有两碗白米饭,不过已经凉了,看起来等了不少时间。

“你回来了。”

林跃点点头,走过去坐下,把油纸里的牛肉、花生米和酒壶放到桌上,端起碗来扒了两碗米饭。

“饭菜凉了,我去给你热热吧。”

“不用。”林跃制止她,顺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呲的一声仰头喝下,完事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

“得月楼的牛肉腌的不错,比城南鸿运楼强多了,尝尝吧。”

周妙彤没有动,只是定定看着他。

他把她接回来已经两天了,却并没有做出传言中太监可能会做的变态行为,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放在另一个时间段另一种场合,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宦官。

见她不吃,林跃也不强求,一块牛肉,一筷子炒蛋,一片黄瓜,间或喝一口酒,也不嫌凉,很快便把桌上的菜吃掉大半。

一刻钟后,酒足饭饱。

周妙彤起身把桌子上的菜端下去,又泡了一壶茶端上桌。

林跃心说要放在现代社会,抛开身世不提,谁要娶到这种媳妇儿,那可真是祖上有德,荫蔽后世子孙。

“你早点睡吧,我一会儿还得出去趟。”林跃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周妙彤放下拿来挑灯的铜针,望着他的脸说道:“这么晚了还有案子要办?”

林跃点点头,喝了口茶水。

“你好像并不恨我?”

周妙彤说道:“杀我爹的人不是你,抄我家的人也不是你。”

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客厅北墙有一幅字,上书“宁静致远”四字,卧室东墙也有一幅字,写的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忽然觉得你跟那些给魏忠贤立生祠的人一样,只是想把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小时候爹爹说过,好的环境可以把人变成贤能,坏的环境可以把人变成鬼魅。”

林跃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说话确实比一般人有见地。

“你比我想的还要知书达理。”

周妙彤端起茶壶给他倒满杯:“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但不知道该不该讲。”

林跃望她说道:“什么问题?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