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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无知之幕的创立者(2 / 2)

“是……是!您的话当然可以……”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对着理发师极恭敬的行了一礼、并第一时间让开了道路:“请进,理发师阁下。”

理发师笑了笑,像是个邻家大哥哥一般,对着她微微点头回了一礼。

“你的义手很好看。”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干净而无害的笑容:“设计它的人一定是个审美上的天才。”

“……是……谢、谢谢夸奖?”

恋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她眼中和神态中的恐惧,已然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被人们注视着,理发师却没有丝毫胆怯。倒是乐园鸟,感觉自己的心脏激烈的彭彭跳着。

“走吧。”

理发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他的掌心非常温暖,有种阳光的干爽感觉。

可在他接触不到的地方,乐园鸟的掌心已经浸满汗液。

她刚迈了一步,就跌了一跤、有些柔弱的向理发师身上倒去。

乐园鸟发誓,这绝非是卖弄风情、更不是吸引强者保护欲的手段——她根本不敢。

其实是她有点站不稳了……

鸽子是一种胆子很小的动物,很容易就会被吓死。而她在白鸽中也是最胆怯的那一类。

她倒过去的一瞬间,小小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喉咙。

她就怕自己会激怒对方,然后大庭广众之下被烧成烤乳鸽。

但好在理发师似乎没有责怪自己。他有力的臂膀抓住了乐园鸟的肩膀,把她近乎是搂在怀里一般、帮助她重新站了起来。

“没问题吧?”

他看着怀里的乐园鸟,发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小心一点,不要跌倒了。”

——如果只看这一幕,简直就像是童话绘本中的王子一般。

可乐园鸟看到他的笑容时,大脑都快要变得空白了。

“他到底要我做什么”的念头,环绕在乐园鸟心中、久久无法散去。

“都有哪几位到了?”

理发师向恋人礼貌的问道:“他们都在哪里?”

“有几位已经到了,如果您要找的是绞杀老大的话,他到得很早。而我们的大首领是第一个抵达的……”

“哦?”

理发师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听说,无知之幕的大首领一直没有出现过?”

“是的,他这次来了!”

恋人非常肯定的答道。

似乎光是提到他们的大首领,她就不那么害怕理发师了,就连声音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这位就是理发师吗?”

一个稚嫩而清冷的声音传来:“我听过你……熔炉的新学徒。”

恋人听到声音,眼睛顿时一亮、甚至都有了光芒。

她恭恭敬敬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大首领!”

而理发师则思索着,安静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当他看清那发声者时,扶住乐园鸟右肩的右手便是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对方有着学者的面容与病态的气质,皮肤苍白到像是绝症病人、而脸上则挂着亲和力极强的笑容。

若是再年长一些,应当是一位贵公子般的人物。

“非常感谢你前天留了恋人一命,我还蛮喜欢她的。”

他从容不迫的笑着说道,甚至像模像样的对着理发师鞠了一躬:“感谢你的克制,理发师先生。”

对于其他地下组织的首领来说,这样的举动会变得可笑。就像是穿着礼服的狗熊。

可对他来说,却是那样的恰当。就仿佛这礼节原本就是为他而存在的一样。

“……这么年幼的精灵?”

理发师慢悠悠的开口道:“真是出乎预料。我还以为‘精灵’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至少也得是躲在‘无知之幕’的那幕后面的人。”

“毕竟,这是我所喜爱的事业嘛。”

黑发红瞳的精灵幼子笑嘻嘻的说道。

他看上去恐怕还不到十岁,尖尖的耳朵证明了他正是纯血的精灵。

虽然是幼子,但他的瞳孔并不清澈、而是深沉而昏暗。

如同高档的红酒,亦或是能够溺死他人的血池。

他抬头看向理发师,认真的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托瓦图斯,‘不和者’托瓦图斯,无知之幕的创立者。你可以直接叫我不和者。”

托瓦图斯打量着理发师,若有所思:“你看上去……有点眼熟呢。”

上架感言

这是一篇很长的上架感言,因为有很多的事想要认真的聊一下。

众所周知,我创作小说的时候喜欢提前确立一个故事的主题。如同《倾覆之塔》的主题,叫做“英雄”。

这并非是描述,而是讨论。

我必须纠正一个可能被错误理解的观念——我并非是先想好一个故事、确定一个主角,将其概括为“英雄”一词。而是我首先想到这个关键词,进而开始思考应该如何阐述、讨论这个词,并由此出发构建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种创作习惯,来自于我创作《水银之血》的后期。

当时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不仅是创作能力的不足,更包括了阅读量、知识的不足。

在一位朋友的劝诫下,我从大一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要学习两个小时,要让自己获取新知识。

这样的学习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除了生病的时候,以及我想玩的新游戏发售的当天——我都会保持每天两个小时以上的学习时间,到现在这个习惯已经持续快八年了。

无论我在做什么,这两个小时的学习内容,一定是与我目前正在做的工作和学习任务无关的。比如说在我上学的时候,我的“学习时间”可能指向某个电影、某本小说、某本诗集,但无论我在看什么,这目的都并非是“娱乐”、而是“学习”。

当看小说的时候,就要做读书笔记。记录语句、拆解大纲、做人物卡。而在看电影的时候,如果我觉得这电影好看,我会试图做出这部电影的节拍表,讨论某个场景的角色或是情节的具体意义、找寻某个角色的驱动力、某个剧情的节奏与速度。

当时我深切的感受到了的知识不足,于是我帮我的同学免费刷尔雅通识课——那是我们当时每个学期,每个学生都要看的一种网络公开课。我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在我后来的创作中都起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

而在我学习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我开始利用这两个小时来进行写作训练。我采取的模式是“三词训练法”,也就是随便打开一本书,翻开三页、将自己在这三页中第一眼看到的三个词构建一个新故事。让这个故事在包含这三个词的情况下尽量短小,有曲折的反转、并且要有趣。

这样的训练大概持续了半年,可以说是卓有成效。在我写完《水银之血》之后,我所写的三本书、加起来六百万字的内容,全部都突破了一万均订。其中有四百五十万都是原创小说,并且顺利完本。

而这种训练模式,也就让我特别擅长短篇故事结构。

比如说《玩家超正义》中的噩梦副本……实际上,玩家包括《画廊》副本在内的所有噩梦副本,都没有任何大纲。是我在前一天晚上确定了噩梦的名字和导入语后进行的即兴创作。

包括每本书事先确定的“主题”,包括每本书每卷的卷名、噩梦的名字,都是我给自己的一种约束。这种约束性反而能让我的想象力变得活性化。

而创作《倾覆之塔》的动机,也来自于这种日复一日的学习之中。

我当时看到了一本书,叫做《科幻小说变形记:科幻小说的诗学和文学类型史》。他的作者达科·苏恩文是科幻认知疏离理论的创立者,我认为这是当代科幻文学研究者中水平最高的那一批人。

他提出了一个理论,也就是“认知疏离”。苏恩文的疏离概念源自于什克洛夫斯基和布莱希特的“陌生化”理论,其中布莱希特的“陌生化”是什克洛夫斯基理论的升级,而苏恩文的理论则更进一步。

在这个理论中,科幻小说所塑造的世界实际上是现实生活的疏离化、陌生化,以迂回的方式认知现实。

当代的中国优秀科幻作家韩松曾说,科幻作品的意义之一就是针对未来人类可能面临的威胁进行预警。科幻研究学者宋明炜则认为,科幻小说中所塑造的世界,正是我们内心某种理念、某种思想的具现化,透过陌生化的认知来反过来确认我们已经视若无睹的什么东西,并由此进行批判。

从这个角度来说,科幻小说虽然与寓言不同,但它的认知这个过程正是通过寓言来实现的。我最喜欢的科幻作品之一,刘慈欣老师的《诗云》,就是一种极端寓言化、浪漫化的科幻。它所凸显出的内在也正是来自这一本核。

正因如此,从《沙丘》中我们就可以看到大国对石油国家的掠夺与控制、而非是“充满了超能力与封建国家的星际时代”;从《光明王》中就可以理解宗教的本质只是一种荒谬的错觉,而不仅仅是“缝合了现代名词的神话”;《三体》所讨论与批判的正是人类道德的本身,而不是“拥有先进技术的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简单故事。

科幻的本质,并非是科技幻想、而是科学幻想。它是拥有科学思维的幻想文学,在科学的外衣以下、仍然有着柔软的人文内核。追根到底,它的实质依然是幻想文学。

而科幻与奇幻的区别在于,它的核心是人类对未知的好奇心,是“如果这样、就会怎样”的科学精神。而非是钢铁与计算机、宇宙飞船与外星人等要素的冰冷堆砌。

阿瑟·克拉克说过,“任何足够先进的科技,都与魔法无异”,毫无疑问,现代科技已经触摸到了这一边缘。

人们越来越难以理解最为顶尖的科学技术,需要一些博主、一些UP主、一些具有解释能力的专业人士,用普通人所能理解的方式、以不那么严谨的比喻来让人们尽可能理解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而普罗大众对于某项尖端技术的理解,则通常在一通解释之后,简略为“我听不懂,但是它很有用/也没啥用”。

从这点来讲,盲目崇拜科技的人,反而才是最不存在科学思维的人。

而中国科技的快速发展、网络知识的普及化,让想象的类型得以突破——不再是“宇宙航行”、“发现新世界”、“人工智能”等老生常谈的话题,读者对科幻的接受面也在变广。

但与此同时,随着科学技术全民化普及,人脸识别、天网定位、扫码甚至扫脸购物、无人机派送、自动驾驶、智能家居、阿尔法狗……很多以前仅存在于想象中的东西,都已经化为现实。想要在可认知、可理解的范围内进行更进一步的科幻创作,也会变得举步维艰。

这是一种挑战。并非是对当代科幻作者的挑战,更是对整个科幻类别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