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它先被散户吃完吧。别理它。”刘曹做了决定,3万股而已,不算什么。
“可是,吃得有点慢,可能价格已经太高了,散户开始观望。”小弟解释完,小心翼翼问:“这样,会不会耽误我们出货?”
刘曹和管大海埋头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
“干脆一口把它吞掉,再拉一波,抬价的同时造势,好出货。”管大海建议。
三万股,60万资金,对比他们已经投下去的六百多万,对比可以预期的收益,就算最后出货价位差一点,也不伤筋骨。
“吞,我倒是想吞,可是那些傻子的资金,现在都已经空了,说追加的也还没到位。”刘曹沉吟。
“干脆我们自己来”,管大海说,“这样,明天那些傻子肯定更乐观,更死心塌地。”
刘曹心里想了想,其实赞同了,“可是,咱们的资金,也已经空了啊。”
管大海犹豫了一下,眼神炽热说:“借吧?”
在股票市场,借钱,透支,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哪怕是在杠杆概念不那么明确的年代,也是一样。
刘曹沉吟片刻,一拍扶手,“吞了。”
……
谢兴搞不懂,为什么江澈会突然把他叫过来,让他来充当这样一个意义不大的角色。他所做的,仅仅是把江澈的买卖指令传达给胡彪碇的安排的小弟们,再把反馈信息报告给江澈而已。
而且江兄弟不是说两年内不让我碰股票了吗?他有点困惑。
当然,已经定下来给江澈打工了,哪怕困惑,谢兴依然仔仔细细,认真执行,不多问,不多想……
除了一点感慨:股市啊,生也股市,死也股市。
“那3万股卖单被人一口气吞掉了。价格又升了一点。”谢兴告诉江澈。
这么快?江澈第一次实际操盘,忐忑的心思放下来不少。
他这回敢上手,是因为他和胡彪碇最早买入爱使股份的时候,每股的价格不过6块多点而已,哪怕加上后来帮忙拉升的投入,每股入手均价也就7块出头,他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隔一个小时左右,20.2,再挂两万股,整数。”
“好。”
“如果再被吞掉,20取整,立即再挂一万股,不,挂14322股。”
“好。”
这是什么操作,谢兴不懂了。
但是刘曹和管大海看懂了。
在他们咬牙吞下那三万股之后,又来了两万股,挂单价格比他们稍低一点点……简直让人狂躁。
但是既然已经出手了,要把这个势头保持住,他们只能继续吞下去。
两万股吞下去,又来了一万股,而且价格更低,取整20。
刘曹和管大海想杀人。
但是,当他们看到这一万股后面的零碎数字,反而放松了下来——有个大散户狗屎运,赚大了,跑掉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笔了。他们判断。吞掉。
到此,这一天的沪市,也差不多接近休市。
手里还握着一笔借来的资金,休市前最后时刻,刘曹和管大海在20块稍低的安全价位挂了几个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买单——这同样是实力不够的庄家喜欢用的手法,在收盘最后关头,用假买单造成继续“大热”的假象。
为什么是假象?因为这些买单根本就不准备完成交易。
因为通常情况下,根本没人来得及完成交易,在电脑操作时代,这几乎是绝对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做K线图,给散户们看。而在1993年初,通过写委托给交易员,除最后环节外依然是人工操作的时代,大概偶尔会有那么点误差,不过问题也不大,就算有个别散户舍得少赚而且运气好完成了,小额而已,也无伤大雅。
刘曹和管大海不认为这个池子里还有什么大户。
终于收盘了,今天的交锋不算激烈,但是被那个大散户气得够呛,看清楚情况之前,更是被吓得十分紧张,刘曹和管大海都有些疲惫,瘫坐下来,长出一口气。
明后天,等那些傻子后续资金到位,他们就可以更安心地出货了。
小弟急匆匆跑进来,“老板,咱们的买单全部被人完成交易了!”
“怎么可能?!谁能这么快,谁有这么多?”刘曹和管大海一下弹起来,上前揪住小弟衣领,“是不是你们挂早了?”
小弟慌乱辩解:“不是啊,我们算着时间呢,可是刚交上去,交易厅大屏幕都还没写出来,就被告诉交易完成了。”
“……”
刘曹和管大海彻底懵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同时挂了足够数量的卖单,而且价格什么的都正好合适,两边同时录入电脑,交易秒速达成。
交易所,胡彪碇默默往几个交易员口袋里塞了红包,这不是违规操作,是超高效操作,应该表扬的……交易员们收钱心安理得,一点不慌。
酒店,郑忻峰问江澈:“老江,资金明天能到了吧?”
江澈说:“估计要后天,或者大后天了。流动资金有点困难,褚姐正在想办法。”
“好的。”郑忻峰不着急说,他才不怕刘曹催,只是有点心疼又少赚了点。
“要不你干脆找个借口,推脱一天不去?”江澈建议。
“怎么可能,那都是钱啊,一直没告诉你……已经翻番了,老江。”郑忻峰故作风轻云淡,其实内心已经激动死了,他当然坚持要去。
江澈心说我这都翻几番了,想了想,接着道:“那你要坚强点啊,平稳气场。”
这家伙非要去,江澈也是很无奈。不能告诉他,第一还是怕他露馅,第二,看他这次的表现,依然毛躁,需要“教训”。跟着江澈,老郑别的不说,至少生意之路,实在太顺了,这个教训与其以后让别人给,不如江澈自己来。
听江澈这么说,郑忻峰心跳乱了一下,紧张了,磕磕巴巴问:“嗯?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坚强?还平稳气场。”
“大喜大悲嘛,赚这么多,我怕你激动过度。”
“……哈哈,我以为呢。”
……
“笃笃笃。”
谢兴敲门,直接隔着门道:“江兄弟,那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
“辛苦谢哥。明天不用来,你……后天再来吧。”屋里,江澈回应说:“对了,再来记得穿整齐点,把你以前的西装皮鞋翻一套出来,我带你见几个朋友。”
“好。”谢兴答应下来,离开回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2333股
关于刘曹和管大海的“坑害”,江澈之前没有选择告诉谢兴他的判断。
因为如果告诉了,却解决不了,报复不了……
那么谢兴如今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很可能就会被仇恨充满。然后只剩下两种选择:
要么他去拼命,拼命的结果能否成功暂且两说,至少他自己,还有他的家,肯定毁了。
要么他咬牙隐忍,跟着长期压抑,渐渐充满戾气,由此影响,他做人做事也可能会变得急功近利,不计手段。
两条路,都不可取。
至于江澈出手帮忙,刘曹和管大海若是死活不进场,那么江澈作为守法公民,模范青年,其实短时间内一样拿他们没办法。
你说指使胡彪碇的小弟去行凶杀人?
不存在的,那般下乘手段,简直失了智,又岂是大师所为。
后来,郑书记一个电话,御驾盛海,君临沪市,以他独特的气质,如同一只黑暗中的萤火虫一般,轻而易举吸引了刘曹和管大海。
自此,江澈果断决定把年初五对自己说过的话,改邪归正,从此高大上的追求,身为重生者的自尊……延迟到过完元宵再开始,毕竟过完元宵才算过完年。
万一实在来不及,也可以等到正月结束再开始嘛,毕竟过完正月,才算过完年。
要还是来不及?那就只能等过完这个春天再开始了,毕竟夏天,才是万物开始走向成熟的季节。
还好,没有涨停和跌停的错乱年代,事情进展奇快。
到现在,江澈已经不着急告诉谢兴了,他只是先让谢兴过来,实际操盘,亲手将刀子捅还。
……
“被人阴了一把。”管大海有些郁闷说。
“我知道,到这会儿还不知道,你以为我脑子进水了吗?”刘曹大吼大叫,把情绪发泄在管大海身上。
这一夜,两人没法入睡。
刘曹和管大海两次下套的操作手法,其实是完全一样的。
明面上,他们和合伙人同个战壕,从刚开始一起炒作拉升;到后来,当出现下跌,一起拼死护盘,稳住股价;再到最后,无奈一起惨败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