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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2 / 2)

曾经被凌守夷追着打的惨痛的记忆再次从脑海中浮现。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放出气剑,硬着头皮挺剑刺去。

挨打还是要挨打的,不经历一番毒打,剑术怎有可能成就?

她既动手,凌守夷当下不假思索,足踏烟气,一催剑芒,径自杀来。

其寒芒冷厉的模样,哪里还有曾经的柔情蜜意。

夏连翘没想到凌守夷说杀就杀,其势更是迅如雷霆。

剑修主战,善速。

凌守夷有意磨砺她剑术与心性,希望她日后落入危险境地也能临危不乱,故而攻势如疾风骤雨,密集迅捷。

剑丸在半空中纵来跃起,跳脱不定,光华乱窜,放出乱星如雨,织成一道剑幕,如水银泻地,高山流瀑。

长剑破空,铮然清鸣,夏连翘眼前一片光华闪过,喉口一点寒芒倏至。

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到剑芒险些刺穿她喉口的恐惧,寒意沁骨,劲透剑锋。

每当这时,凌守夷便又会及时收手,退出丈外,冷道:“这便是你这些时日的长进吗?”

她抿着唇,眼里多出几分坚毅来。

少年行剑以快攻为主,夏连翘和他这个剑修朝夕相处日久,也知晓剑修快攻之下,绝不能硬碰硬,以免被牵着鼻子自乱阵脚,只能借光而走,尝试拉平节奏。

不知不觉间,她就这样被单方面操练了十多天。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李琅嬛会这么怕凌守夷,当真是御下极严,座下弟子无不敬畏交加。

但比起这些弟子,她还多了项隐形福利。凌守夷会在练剑结束之后亲自替她按摩捏脚,松快松快酸痛难忍的筋骨。

夏连翘感觉到凌守夷对她的“成长”甚至有点儿过分焦虑了,完全是在以鸡娃的心疼疯狂鸡她。

可即便如此,她自始至终也没喊过一声苦,或者停,再苦再累咬咬牙也都坚持了下来,哪怕有好几次她真的以为自己会猝死。

能得到凌真君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全天候的陪练,是多少苦苦挣扎在仙途之上的普通修士的梦寐以求。

这样的地狱训练带来的成果也是惊人的。

她的剑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飞快进步着。

终于在某一日,两道剑芒在悬崖峭壁之间来回追逐,相继落入崖下深潭之中。

剑芒激荡,掀起百丈巨浪。

夏连翘目光专注,微抿唇角,全身心地沉浸在剑意之中,这一刻,她终于隐隐约约明白所谓人剑合一的境界。

她攻势密不可分,如奔蛇走虺,骤雨泄地,大开大合,隐约间已见名家气象。

这段时日,她也在精进剑光分合之法,长喝一声,将散落如星的剑芒拢作一团。夏连翘剑光暴涨,凌空朝凌守夷劈下!

凌守夷微微抬眸,不言不语,沉稳驱使剑丸架住。将她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照单全收。

剑丸嗡嗡作响,连连颤动。

两团光华竞相争风,此消彼长,剑意在山谷间反复冲荡不休,山间岩壁也随之寸寸爆裂!

为避她这攻势,她竟也将他迫入水中。

早在很久之前,凌守夷便觉察到夏连翘剑意之中杀气不够,故而这些时日也有意引出她剑中的杀伐锐气来。

夏连翘当然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她毕竟出生在一个法治社会,遵纪守法,珍爱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几乎是她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每当这个时候,她又能觉察到她与凌守夷的不同来。

凌守夷双眸疏淡,不动则已,一动则杀伐决断,目之所及,皆为草木,披鳞带角之辈,湿生卵化之徒,有情众生,无情众生,在他眼底并无任何区别,不过一剑斩之。

纵使一袭白衣冷彻如雪,道袍飘飘,奉行的却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

她曾腹诽过,这样的人多多少少心理都有些“问题”,凡剑术已到登峰造极境界的,多少都带有点儿偏执狂的意思。

什么是剑。

百兵之主,百刃之君。

长剑在手,万物可斩。

拦路之徒,剑下亡魂。

将自己变成一把冷淡的剑,身剑合一,变成一个杀人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守夷不动声色,指挥剑丸继续与她周旋,她一动,他辄静。

与之前纷乱如雨的剑光相比,他的攻势也配合着她为之一变。

剑势绵长,如大河行舟,春蚕剥丝,稳健沉定。

两人不知不觉间在潭水间争斗数轮,终于凌守夷破水而出,一驱剑光,扯开她的剑势,将她压在身下,剑尖直点她咽喉。

他湿漉漉的大掌紧压她肩头,疏淡的双眼定定望着她,“你输了。”

还剑入窍。

夏连翘非但没失落,反倒还抿着唇高兴地笑起来,“那我进步大吗?”

她想赢凌守夷,出剑必须要有必赢的信念,但也知道,她从穿越到现在学剑不满一载,想赢凌守夷无疑于天方夜谭。

刚刚能把凌守夷迫入水中,一时之间压他一头,她就已经足够惊喜满足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夏连翘的成长速度也让凌守夷不自觉侧目多看她一眼。

但怕她骄傲自满,只矜持地点到即止,疏疏道:“尚可。”

此时,她被凌守夷按在岸边,凌守夷道袍湿透,膝盖挤入她腿间,垂眸俯视着她。

这样说话有点儿怪怪的,夏连翘坐起身,一把将凌守夷推回潭水中。

凌守夷没防备过她,不意她会突然动手,竟被她推得直直跌入水中。

哗啦,水面掀起小小的一团水花。

凌守夷破水而出,微微仰起头,平静地望着她,如黛墨眉浓如远山,鼻梁挺直,眼里光线深深浅浅,唇瓣嫣红如春日榴火。像伏岸休憩透气的,表倾城之色的鲛人。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潇湘大泽切磋喂招的那次吗?”她一击得逞,趴在岸边,朝他眨眨眼。

一串串水珠顺着他锋锐的眉角,冷峻的下颌滑落。

凌守夷自然记得,他还记得那次夏连翘突然对他生气。她突然不理睬他,他亦觉苦闷不虞。

“你当初为何生气?”他带着点儿迟疑,问出口。

为什么生气?她当然不能说,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个注定没有任何可能的人。那个人矜冷出尘,冷心冷情

可现在——

可现在——

看着他仰头看她时的容色。

是小狗在讨一个吻吗?

夏连翘心中不觉砰砰,伸手亵玩般地抹去他脸颊上的水珠,拭去他眉心血色剑痕上的水光。

又附唇在他唇角落下个蜻蜓点水的,奖励般的亲吻。

凌守夷垂眸,一把将她摁倒在河岸边,唇瓣微张,舌尖勾住她的,压着她亲。

薄薄的布料被水浸透,紧贴着肌肤线条,透出点儿绰约的玉色来。肌肤起伏间,如有呼吸,连带着他的气息也逐渐急促、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