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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摆烂的皇帝 进击的皇子(2 / 2)

不过今日的常朝有些让人看不懂,龙椅上空荡荡的,唯有龙椅旁的高椅上四皇子刘弘正襟危坐。

当今皇帝打登基后,除了偶有重病缺勤,其余时间总能在龙椅上看到那副谁都欠了他百十万的黑脸。

齐博瀚作为暂时主持内阁的大学士,率先开口问道:“敢问四殿下,陛下今日为何没有上朝?”

刘弘顶着黑眼圈,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

昨晚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才一一回复了堆积如山的奏折。

其中光是河南右布政使李继乐的问安奏折就有十几道,其中更是从九月十五开始,连续十七天送来奏折。

累积长达三万字的奏折中,除了问安外,便是开封府的天气越来越冷,作为臣子他很惦记圣躬,希望京城不要太冷,这样皇帝陛下就不会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冻手了。

先不说宫里不会穷到生不起炉子,就单说十七天快马十七道均字数两三千的折子,还他娘的都是废话,李继乐是想烦死皇帝老爷吗?

还有南宁府的知府冯春强,这个月又送来奏折了:陛下,南宁的菊花开得好漂亮!

上个月他的奏折内容大致可以总结为一句话:陛下,南宁的桂花开得好漂亮!

上上个月:中秋节到了,陛下,南宁的木槿花好漂亮!

……

“齐阁老,父皇微恙,今日早朝,由孤主持。”

刘弘身为皇四子至今无封无爵,按制是不能称孤道寡的。

而且往日里他给人的印象始终是恪守规矩,彬彬有礼。

今日却一反常态,不但僭越称孤,更是打断了齐博瀚的追问,当场给了齐博瀚一个难堪。

“孤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齐阁老,内阁是吃干饭的不成?为何父皇的案头有数不清的无用奏折?”

齐博瀚原本还想追问皇帝的病情,却见刘弘拍了拍手掌,从殿外走进来两名抬着大竹筐的大汉将军,巨大的竹筐中,堆满了奏折。

“也许有爱卿想要问,孤口中的无用奏折是什么?那好,孤让人给各位爱卿念几道吧。”

刘弘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夏大伴,念吧。”

夏守忠躬身称诺,随后从袖子中掏出三本奏折,挨个打开念了起来。

“臣广陵府知府庄英哲,弹劾广陵府同知胡守清言语侮辱臣之母……,国朝以孝治天下,臣与胡守清誓不两立……恭请圣裁!”

这份奏折让殿中文武大部分目瞪口呆,唯有有限的几人面面相觑。

刘弘的嘲讽随即而至:“这是广陵府快马送至京城,而且是由咱们的中枢内阁送到父皇案头的。孤想问问齐阁老,难道父皇不只需要处理军政要事,还得给吵架骂娘的官员们劝劝架不成?”

齐博瀚被这声反问问的哑口无言,刘弘却仍旧不解气,冷声道:“夏大伴,下一份!”

夏守忠取出第二份,却不是奏折,而是一堆奏折的摘要。

只听他朗声读到:“八月中秋,南宁府知府冯春强上书,南宁的木槿花开得很漂亮,并问陛下圣安。”

“九月十二,冯春强再次上书,南宁的桂花开得很漂亮,并问陛下圣安。”

“十月初一,冯春强再次上书,南宁的菊花开得很漂亮,并问陛下圣安。”

“这是近三个月冯春强所有送往京城的奏折中,最有价值的三份,余者皆是空无一物,至少这三份让孤知道了一件事,南宁的花卉挺多,而且开得花很漂亮!”

刘弘呵呵笑着,殿中的文武大臣却俱是低下了脑袋。

羞愧者有之,忍笑者有之,不在乎的也有之。

刘弘用手轻轻敲击高椅上的扶手,咚咚咚……

一声声敲击,如同敲击在齐博瀚的心脏上,让他额头的冷汗越发多了起来。

“齐阁老,孤要是没有记错,内阁的第一职责就是为君分忧,处理国朝军政事。小者自决,大者才送往御前请求圣裁,没错吧?”

齐博瀚突然感觉丹陛上的皇四子比当今皇帝更加气势逼人,他连额头的冷汗都顾不得擦,躬身拜道:“回殿下,确实如此!”

“那孤倒想问问齐阁老,广陵府的庄英哲被骂了娘,这件事已经大到非圣裁不可的程度了?”

刘弘的问话齐博瀚根本无法回答,他只能继续垂首躬身,连连请罪。

“先别急着请罪,齐阁老……”

刘弘袖子一挥,将怒火播撒整座大殿:“诸位爱卿,孤很想问一个问题,诸卿每晚是什么时辰睡觉?”

“回殿下,臣是戌时末。”

“臣是亥时初……”

“亥时……”

“戌时……”

刘弘听着群臣一声声的回禀,又心疼又恼怒。

他猛地一拍高椅的扶手,起身冷笑起来。

“诸卿真有福气,最迟不过亥时便能安然入睡,不像你们的天子,孤那可怜的父皇,子时能躺在床上都是奢望。”

他扫视群臣,慢慢走下丹陛,来到摆在殿中装满“无用奏折”的大竹筐,一脚将其踹倒。

哗啦,装的满满当当的奏折瞬间散落一地。

刘弘讥讽的说道:“孤不知道内阁、通政司以及殿中的各位为何要将这些无用的奏折送到御前,但孤知道父皇每日只能睡三个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铁人都熬不住,可父皇已经坚持了整整五年。”

“你们,是想累死你们的天子吗?”

扑通!

刘弘最后的那一问,吓得殿中的臣子无不跪倒在地。

他们没人敢去背累死天子的罪名,但他们做的事情已经被刘弘定性。

“臣等不敢,还请殿下明察!”

刘弘背手站在跪着的人群中,俯视群臣:“诸卿会不会觉得孤在小题大做?”

“臣等不敢!”

“不敢?看来是会了。”

刘弘走到了俯地请罪的齐博瀚跟前,往日对齐博瀚的尊敬今日不显分毫,反而颇为冷漠。

他盯着齐博瀚看了许久,齐博瀚能感觉到后背厉芒穿身的刺痛感。

“齐阁老,孤让人搬来的这些无用奏折,你带回去吧,好好读一读,好好想一想。内阁若是连这些无用的奏折都解决不了,那在孤看来,内阁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