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得?知太后有赏,谢府上下所有人都迎了出来。
待到宫人们把?东西?放好?了,众人谢恩时,亦泠的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苹果,还得?故作姿态装无事。
宫人客客气气地作别,临走前,领头那个太监特意朝着谢衡之说道:“谢大人,太后娘娘感念您辛劳,过两日还会特意安排太医来为您调理身子,包您龙精虎猛更?胜从?前。”
亦泠一听,心里又是咯登一下。
太后娘娘说话倒也不必如此直白,一旁的婢女?们似乎都?有些脸红了。
亦泠偷偷觑了谢衡之一眼,他倒是言笑自若地看着太后的人离开,没?有流露任何?异样的神?情。
亦泠也轻轻呼了口气,趁着众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潦草地朝谢老?夫人行了个礼,又朝谢衡之说道:“那我先——”
“瑾玄啊——”
她和谢老?夫人同时开了口。
亦泠没?有底气,声音小,自然而?然被谢老?夫人的音量盖住了。
没?人注意到亦泠想溜,只听见谢老?夫人关切地问:“你可是身体有恙?太后娘娘竟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亦泠眼皮跳了跳,更?不敢再多留,继续埋着头悄摸摸地往门外挪去。
脚都?快迈出门槛了,突然听谢衡之开口道:“近日天冷,早晨上感了风寒,无大碍,娘不必挂心。”
谢衡之平静的声音落下,谢老?夫人自然安了心。
转头就朝着亦泠离开的方向道:“上京气候不比江州温暖,冬日里干燥酷寒,亦泠你身子弱,更?要多多注意保暖,若是身体不适要及时请大夫来?瞧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亦泠身上。
亦泠:“……”
不愧是谢衡之的亲娘,全身都?长满了眼睛吧。
亦泠不动声色地收回脚,硬着头皮走回来?朝谢老?夫人福身。
“劳母亲挂念,我会注意的。”
谢老?夫人一如往常,对亦泠这个儿媳妇的事不多管不多问。
该有的关怀到位了,便点点头。一旁的谢萱得?了示意,乖巧地扶着她离去。
待她领着谢萱和婢女?们离去,前厅里立即空了许多。
安静宽敞的屋子里只剩亦泠和谢衡之两人,一时无言,气氛也陡然冷了下来?。
谢衡之没?有继续追问亦泠。
赏赐堆了这么多,样样都?是指向男人精气的大补之物,他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
他只需要质问。
谢衡之一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扫视着琳琅满目的补品,最后回头看着亦泠。
“你就是这么堵住太后嘴的?”
亦泠忽然感觉似乎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虽说未经人事,又胸无墨水,可亦泠到底是纵览天下话本,哪儿能不知道男人也是极为看重自己名声的。
何?况还是谢衡之这等位高权重的人。
“当时我……”亦泠脑袋埋得?低低的,眼珠子乱转,支支吾吾道,“我只是说大人操劳,平日里——”
不等她红着脸解释完,谢衡之忽然捻起一颗大补丸,转过身来?,顺手塞进了亦泠嘴里。
动作虽有些突然,他的力?道却很?轻,像是给小孩喂食一般。
食指还停留在她温润细腻的唇上,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亦泠怔怔抬头,嘴巴还半张着,却听见他严词厉色的警告。
“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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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知道,自己今天还能全须全尾地好?好?活着,全赖谢衡之懒得?跟她计较。
不然这种损他男人名声的事情若是计较起来?,她的下场恐怕不比地牢里的人好?上多少。
不过亦泠向来?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既然谢衡之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不往心里去,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待在屋子里认真研读兵书筹划复仇。
如此一来?,这几日的谢府便格外安宁。
但谢府,住着当朝第一权臣,无数错综复杂的朝堂关系都?于此处纵横交贯、牵丝扳藤,多少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这座府邸。
怎会有真正安宁的时候?
譬如此刻,一个布衣男子挑着扁担经过谢府,不露形色地张望几眼,便拐进了不远处的小径里。
待身影隐入暮色,他的步伐突然快了起来?,飞速地穿街走巷,最后行至一处荒芜庭院,朝草亭里一华服女?子躬身行礼。
“公主?,今日谢夫人依然没?有出过谢府。”
果然不出所?料。
钰安公主?一挥手,男子立刻退出草亭,静默地候在一旁。
她烦闷地来?回踱着步,眉头拧成了绳子,瞥见角落里的亦昀,心情越发烦躁。
偏偏亦昀浑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吊儿郎当地抄手靠着柱子,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哪儿薅来?的狗尾巴草,说起话来?更?是气人。
“我早就说了这法子行不通,那可是谢衡之的老?婆,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勾引人家?”
“现在好?了,她干脆连门都?不出了,更?没?辙了。”
听见他推脱责任,钰安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道:“她可是商亦泠!哪儿能被你那些小把?戏迷惑住?你当是养在深闺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吗?”
亦昀听到这说辞,也来?了火气。
“横竖都?是殿下有理,那您说怎么着吧?!”
钰安公主?气急,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望向阴沉的天边,喃喃自语道:“一般的手段自然是无法蛊惑商亦泠的。”
她转过头,看着亦昀,忽然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
“亦小公子,你可听过英雄救美?”
“什么意思?”亦昀问,“殿下您又有什么想法?”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磨了,须得?下一剂猛药。”
钰安公主?的双眼在这暮色里闪着精光,“若是她遇到了性命之忧,你从?天而?降英雄救美,即便她不会倾心于你,也会把?你当做救命恩人,还怕从?她嘴里套不出秘密?”
亦昀顺着钰安公主?的话思索半晌,嘴巴忽然一张,狗尾巴草立刻落到了地上。
“我?”他指着自己呆滞的面目,“英雄?”
“你这废物东西?当然和英雄二字不沾边。”
钰安公主?扶了扶头上的鬓钗,翩翩朝外走去,拉长了音调慢悠悠说道,“不过你放心,本公主?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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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因太子妃入夜便要读书习字,不喜旁人吵闹,也不爱灯火辉煌。
是以东宫只亮着零星几盏灯,宫婢来?往皆不敢发出声音。
若不是夜色中隐隐可见碧瓦朱甍、玉阶彤庭,旁人还以为这是什么无人问津的冷宫呢。
宫婢端来?了茶水,钰安公主?轻轻抿了一口,差点把?她舌头苦掉。
怎么给她上了苦丁茶?
难道这东宫不知道她最怕吃苦吗?
钰安公主?满腹怨言,正想让人换一杯茶,沉默许久的沈舒方突然抬眼打量着她,问道:“公主?这件衣服是新做的?”
提到这个,钰安公主?立刻忘了那杯茶,不无骄傲地抬起双手,展示自己精美的袖口。
“是呀,料子是今年新进贡的蜀锦,袖口特意缝制了白狐毛,今日刚送到我宫里的。嫂嫂若是喜欢——”
“竟真是新做的衣裳。”沈舒方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也不喝,就盯着沉浮的茶叶,平静地说,“尚衣局从?量体到裁衣也不过月余,腰身竟然就这样紧了,看来?公主?最近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钰安公主?:“……”
这是在说她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