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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钻衣服堆的妈妈(2 / 2)

阿舍尔的本意只是安抚一下旦尔塔,谁知道对方会故意在虫群前加深这枚吻,等呼吸被夺取的时候,他才急急推搡,勉强保住了自己即将失衡的心跳声。

“妈妈……”迦勒那双盯着虫母红肿嘴唇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星子来,“您不想要我、我们吗?”

迦勒有意加重天平这一方的重量。

当初在创始者号上,凡是用信息素安抚虫母的雄性虫族,都在今日来的队伍里,他们谁都清楚地知道,想要让理性为上的虫母习惯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大抵只有阿舍尔对信息素需求量最大的筑巢期才能实现。

阿舍尔眨眼,他的身体确实是在渴望着,但在与旦尔塔确定了伴侣关系后,有些习惯规则他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向虫族看齐的。

——比如虫母那数不清的伴侣数量,甚至可能虫母自己都不会记得个别伴侣到底长什么样儿,毕竟太多了。

区别子嗣和伴侣之间的关系,这是阿舍尔的理智想要达成的问题结果,但显然涌动在他体内的虫母基因依旧贪婪地想要更多,比如其他虫群们的信息素,可能是可以被意象化为冰川、深林、日光的信息素。

这样的渴求与理智间的斗争令人难受,筑巢期带来的情绪敏感很快就让阿舍尔不自觉红了眼眶。

这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拉扯着的思绪加重了情绪的失控,甚至阿舍尔难以预料,原来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而让眼睛变得酸涩难忍。

……太奇怪了。

筑巢期的虫母,都会情绪敏感到这种程度吗?

“等、等等——妈妈,别、别哭啊!”

迦勒慌了手脚,那双略显粗糙,以往都是拿着武器或是文件的手掌小心翼翼扶着阿舍尔的脸颊,温柔又小心,带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安抚意味。

“别哭、妈妈别哭,这么漂亮的眼睛,都被眼泪遮住了。”

乌云也赶紧上前,因为迦勒占据了主要的位置,所以他只能站在另一侧,伸手轻轻拢着虫母鬓角边的碎发,力道很轻,像是在照顾某种易碎的瓷器。

当然,对于此刻的虫群来说,他们的妈妈,永远都是易碎的、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妈妈,不要哭啦。”伽玛轻轻捉住阿舍尔的手指小心捏着,“妈妈不想要就不要了,别哭。”

伽玛很轻地抓起阿舍尔的指尖,吻了一下,“没有谁会逼妈妈做选择的。”

“是的,您的选择永远自由。”旦尔塔掂了掂怀里的青年,珍重地吻了一下对方的发顶。

——虫群之内,虫母永远自由且肆意,不该有任何规则捆束他,他生来在虫族就是该被宠爱的。

阿舍尔眨眼,不受控制就流出来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之上,这和他从前的形象可谓天差地别,可哪怕情绪难控到极致,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任由眼泪落下,嘴里说出来的话条理清晰,仿佛在参加一场药剂会议:

“我知道的。”

“不是你们的问题,只是我现在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眼泪也不是我想流出来的,应该是筑巢期伴随的特殊生理反应。”

“不用管我。”

说着“不用管我”的时候,阿舍尔神色认真,面色冰冷,本该是一副很有威慑性的样子,但红通通的眼眶、鼻头,和流动不止的眼泪,却叫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不吓人,甚至可爱到过分,像是一个被有意打了大面积腮红的洋娃娃。

迦勒没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嘴里刚还说着“不用管我”的阿舍尔眼里溢出来的泪更欢了,就好像这些眼泪也知道刚刚迦勒是在笑它们似的。

瞬间,其他几个一直憋着那股火热劲儿的雄性虫族立马飞来一记刀眼。

迦勒又慌了,“不、不是妈妈,我刚不是笑你,我就是、就是嘴巴有点儿痒,没忍住……”

阿舍尔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失控的抽噎声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他讨厌虫母所谓的筑巢期!这分明就是信息素渴望外加情绪失控期才对!

旦尔塔忽然伸手捂住了虫母的眼睛,“妈妈别哭,都交给我解决好吗?”

在瞬间降落的黑暗里,原有的躁动情绪似乎有被安抚到,阿舍尔低低喘了口气,又应了一声,随后彻底放松,把自己全权交给了旦尔塔。

黑暗里,他只能听到旦尔塔沉稳又平静的声音——

“想陪妈妈就听我的指令。”

“把衣服脱下来,不要外套,那些料子太硬了。”

“相对贴身一点的,乌云把你的内裤拿走。”

“衬衣这些,放在床上。”

“行了,你们转过去。”

“不听话?不听就离开。”

为了能陪在妈妈身边,一众虫群面对旦尔塔的指令只能照搬,一个个把衬衣、半袖脱下来放在虫母卧室唯一的床上后,几个打着赤膊、暴露出美好肌肉线条的雄性虫族齐齐转身,只露着个后背像是罚站一般,冲着窗户站了一排。

见没有偷看的,旦尔塔才小心把怀里裹着浴巾的虫母,放在了堆着衣服的床铺上。

有些行为就像是根植在虫母身体深处的指令一般,哪怕从未尝试过,可当合适的氛围环境出现,这具身体就会自发性地执行——

赤身落在床上的青年像是一只过冬而开始储备物资的小仓鼠,他把沾染着雄性虫族信息素的衣服拢在自己身边,甚至无意识推开了旦尔塔想要帮助的手,只自顾自地忙碌着。

一件、两件、三件……

味道象征着冰川蔚海、幽深丛林、白日暖光、沙滩海洋……

不同的信息素叠加在一起,为筑巢期的虫母创造出了一个最具有安全感的氛围,他拢着虫翼,身体蜷缩在衣服堆里,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很快连头发丝都被严严实实地藏了进去。

像是缩进壳里的小乌龟。

半蹲在床边,围观这一幕的旦尔塔唇边是压不下去的弧度;而站成一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偷看的虫群们,则一个个嘴角抽动、竭力憋着不由自主露出的笑,眼底是满满的、扭曲的痴迷——

可爱可爱可爱好可爱!!!

妈妈简直可爱到要命!好想把妈妈抱起来揉在怀里!好想用衣服把妈妈都裹起来!

……可爱死了!

扯着衣服往里面藏着的妈妈,也太可爱了吧!

呜呜能抱着筑巢期的妈妈睡一觉,死都值了!!!

……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围观的阿舍尔直到把自己藏在里面,止不住的泪才稍有好转。

半晌的安静后,衣服堆被从外侧掀开一个小小的漏光口。

是旦尔塔。

祂很小心地,就像是在和某种畏光的小幼崽交流,连语气都轻柔得厉害,“妈妈感觉好点了吗?”

“嗯。”阿舍尔应声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旦尔塔:“妈妈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是啊,妈妈还想要什么?天上的海里的我都能给您捞回来!”

猛然间另一个脑袋凑了过来,是迦勒。

随即,其他几个罚站的脑袋也都凑了过来,完全拥挤在了衣服堆掀开了那点儿小缝隙前,把光挡了个结实。

藏在衣服堆里的虫母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前抚慰过他的信息素还流动在腹腔深处,偶尔的激动彰显着它们来自不同个体的差异。

尤其当沾满了虫群信息素的衣服筑成这个巢时,阿舍尔心理生理上的缺失被满足,原先弹跳的敏感情绪似乎也好了很多。

他在缝隙里缓缓摇头,只哑声道:“我想睡一会儿。”

之前和旦尔塔的超负荷运动,阿舍尔还没彻底缓过劲儿来,此刻有着信息素做安抚,或许他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那我们在这里陪您?”歌利亚问得小心。

“……都陪我吗?”

歌利亚:“如果您想要的话。”

阿舍尔抿唇,不可否认,他想。

但是……

藏在衣服缝隙里的铅灰色眼瞳无声飘落在了旦尔塔身上。

但是,他是有伴侣的虫母了。

旦尔塔看出了虫母的犹疑,祂只是道:“妈妈,是因为我吗?”

阿舍尔咬着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人类和虫母对待彼此伴侣之间的差异性太大,阿舍尔尝试守住自己的底线并去接受另一种生活习惯,却又无法确定其中的限度,甚至是自己可以接受的尺度。

或许在正常时期,阿舍尔还能用自己清醒的大脑去理智分析,亦或是是和虫群们进行讨论,但此刻……筑巢期带来的后遗症效果过于剧烈,混沌的大脑和敏感的情绪,让阿舍尔只要多深入思考一分,就会有委屈流泪的冲动。

甚至于好几个瞬间里,情绪古怪的虫母还会突然产生一些诡异的想法——

地毯被踩在脚下好可怜,都没有人心疼它!

窗外风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在哭自己无人陪伴?

压在他身体地下的衣服,会不会嫌弃他很重啊?

……

各种奇思妙想的担忧像是打碎的拼图一般,出现在阿舍尔的大脑里,混乱到又能逼出一波眼泪,要不是他努力克制着,可能已经开始面无表情地一边流泪,一边丢脸地询问子嗣“为什么没有人心疼地毯”。

这不仅仅是虫母的筑巢期,还是虫母的预备丢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