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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宫廷岁月162(2 / 2)

这其实也暗含了管理学的道理,做领导的都没有跨层级骂人的,嗯,最多跨一两个层级。再多就只能说明这个领导无能,根本无法服众,只得用‘无能狂怒’的方?式让下面的人重视自己的意见...而这种色厉内荏,有点儿经验的,谁又?看不出?来呢?

当然,这不是?说,此时的奴仆就没有奴性了,只不过单纯说‘奴性’未免太一刀切了...其实这里面有的是?当事人相当复杂的心态和情感。

“正是?...还有劳王大人给呈上去。”何小?福和玉殿另一宫女过来送的画卷,此时她做代表答了王志通的话。

“好?好?好?!顺仪娘娘真是?有心了...我觑见空儿就呈给官家。”王志通也是?认得玉殿的宫女的,对何小?福的印象更?是?颇深。又?问道:“你们娘子最近可好??”

其实素娥最近好?不好?,王志通都是?知道的...郭敞不去玉殿,不代表他就不在意玉殿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就是?因为他不好?光明正大问起玉殿之事,王志通还要寻着机会主动与他说。这才是?体察入微,不让主子把话说出?来就能将事情办好?。

“官家。”

不一会儿,王志通亲自抱着长?匣子进入殿中,脚底擦着殿中金砖,没发出?什?么声音。直到站定?在郭敞身前不远处,才低着声音道:“官家,顺仪娘娘叫人送了一幅新画好?的画儿,说是?难得的佳作,要献给官家赏玩。”

“画儿?”郭敞原本正读书翻页,听闻王志通的话,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更?没有放下书册看向王志通。翻到下一页后,他才平静道:“素娥的画一贯是?好?的,灵气、才思哪怕是?画院的待诏也多有不及......”

王志通垂着眼睛不说话,他知道眼下高顺仪是?给了官家台阶,可这台阶到底离官家的脚有那么几步路,所以官家还要自己走过去——现在,就是?官家自己在给自己铺垫,要尽量显得没那么刻意...但这根本瞒不过跟前的人,只不过是?大家都陪着演而已。

郭敞说了几句话,又?低头看书,看着倒也寻常。只有一直在旁伺候的宫人才心里默算得出?,和之前翻书页的速度不同了。时而半晌翻不过一页书,时而又?翻得太快,让人怀疑是?否读得完。

良久,郭敞才扔下书,对王志通伸伸手。王志通则赶紧上前,躬着身子,双手平托起长?匣子。郭敞就着他托起的匣子打开t??,从中取出?了画轴。停顿了一下,又?走到大书案跟前,在书案上平铺展开?画轴。

随着画轴徐徐展开?,《歌乐图》的全景出?现在郭敞眼中。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沉思:“...到底是?素娥,生动活泼又?清新秀雅,描画宫廷生活富贵不难,但要贵而不俗,富贵清雅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了。”

“你瞧瞧这画儿如何?”郭敞示意身后的王志通。

王志通谦卑恭敬地笑?着:“官家这是?难为老奴了,老奴虽跟着官家也读书识字,也见识诸般雅事,可到底并非真正行家。顺仪娘娘的画是?出?了名的好?,官家也不止一次称赞远胜画院...前头呈上的《千里江山图》、《瑞鹤图》等等,立时就成了宫廷收藏。顺仪娘娘的画儿,哪里是?老奴能评价的。”

“怎么不能评?真要是?画的好?的才能评别?人的好?画,朕怕是?也不能评素娥的画了。”郭敞摇了摇头,不过看他的神色,其实对王志通的回?答是?满意的。

“官家自不同于常人,天下之大,难道还有官家不能评价的么?”王志通这话既是?奉承,也是?实话。

“...这画又?不知是?素娥画了多少时日得的,难怪这些日子见她都少了。”郭敞这话既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停了一下,忽然道:“摆驾玉殿吧,朕去瞧瞧素娥,与她论论画儿。”

这个转折说生硬,它又?是?有铺垫的。可要说不生硬...也是?全靠不会有人拆台,这才周全过来了。

郭敞来到玉殿,这回?却和以往不同,是?有通报的了。所以郭敞到时,素娥迎住了他,一见他就叉手行礼拜见——人的下意识动作就是?这样固执,郭敞几乎是?立刻上前几步拉住了素娥。

“不要多礼了...”说话时郭敞的手也没有放开?,只仔细端详着素娥。那日千秋节宫宴后,两人又?是?许多日未见了。这回?素娥妆扮还更?家常一些,没有了宫宴那日的满头珠翠、粉妆玉琢,看的就更?清楚了。

害了食病后,素娥身上一直有疱疹留下的瘢痕,这时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至少透着薄薄的、没甚遮盖力?的妆粉,是?瞧不见丝毫痕迹的。

不过郭敞看的也不是?这些,他瞧见素娥似乎比过去要寒素许多,心里立时就不忍起来——他知道,素娥这般净扮很大可能是?故意的,就和犯了错的妃嫔要‘脱簪待罪’是?一个道理。既表明了自己知道错了,同时也是?引他怜惜的法子。

但这样的法子之所以有用,就在于明知道其中内情,还是?会陷入其中。

更?何况,他难免不去想?,以素娥的性情,哪至于做到这份上?她若是?个肯陪他演戏的,也不至于有这些日子的事了。至于说今日送来《歌乐图》求和,可能的原因太多了,郭敞立时就能想?到好?几个,倒不见得是?素娥的本心。

而想?到可能不是?素娥的本心,郭敞又?难免抑郁。可抑郁的同时,他也无法像上次那般和素娥再‘坦诚相待’一回?了。这些日子要说他想?明白了什?么,无非就是?人生在世,难得糊涂!真要所有事‘丁是?丁卯是?卯’,最后痛苦的也只是?自己。

他无法就此不要素娥了,就只能接受她对他并无真情的事实。

“官家这些日子也憔悴了。”素娥抬起头来,怔过后道。

“啊...”郭敞明知道这话不见得有多少真情,哪怕是?发自真心的,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罢了。但听素娥说这样的话,依旧心里颤了颤,想?到她过往曾经许多好?处,然后就替她开?脱起来——说来,她一个在后宫之中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何尝不是?如此?”郭敞声音温和,伸手抚了抚素娥的鬓发、脸颊。

世间事原本就难得求全,许多能十全十美的,想?来也不过是?有人肯含糊过去...郭敞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原来所谓皇帝,所谓天之子,其实也是?凡俗。

郭敞终于还是?像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了笑?:“原本该趁着入冬前好?好?温补一番的,看来你与朕都是?错过了...也罢,眼下可该好?好?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