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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虽死(2 / 2)

于情,王业心里有怨,作为行台的执掌人之意,征南将军战死在治下边境,礼问一声总是应当的。于理,王业也知道这个小貉子打的什么主意。如此一毛不拔,摆出一副无可商谈的架势来,不仅让自己无处着手发力,他身后的那些益州世族更是为之痛恨。此时这些人已经开始在自己左右,怂恿王家与陆家奋力一争,而自己也被逼着推到战场的最前方。

王业先向元澈行了礼,寒暄几句,随后入祭棚祭奠。此时他只希望嫡长孙王叡能够敏锐地察觉事情的动向,赶紧在陆昭前往华亭县前截住她赶紧谈判。现下他家携益州世家巨威逼至行台,一旦华亭县民变之事做了定论,那么他家就太过被动了。这只小貉子的手腕,他已经隐隐感受到了,看似平静如水,手底下翻出来的刀子却凶利非常。

哭过、祭过,王泽之死也就有了一个初步的定论。王业没有再死因上做更深的追究,陆昭与太子借刀杀人是没错,但是王家本身也要对王泽的死负有一定的责任。

王泽首级如今还在凉王手中,那么礼遇规格则以战死做定论。只是最后的封赏到底如何,肯定还是要中枢来与地方协商。

走出路祭棚,王业忽闻不远处有阵阵哭声,定睛一看,却是在王氏的路祭棚不远处,一群乡人暂时架起了一只小棚,正在哭泣祭拜。王氏几名门生嫌其晦气,又与王氏祭棚挤在一处,更兼厌恶,于是勒令几人走开,当即动手要拆。倒是王业悲戚道:“家中既有逝者,世人悲怆与同,怎有驱赶的道理,快快令人住手。”

那边厢,正准备拆走祭棚的几名子弟顿时停手。祭拜那几人连忙跪于王业身前,道:“使君宽宏,得允我家人安眠此地。只是不知使君执掌何处,我等也好牢记下,以报使君大恩。”

然而还未等王业开口,那些僚属便立刻道:“我家家主乃是汉中阴平侯,一向宽仁待民。”

一语未竟,原本感激涕零的几人旋即沉下脸来,连王业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几人也不多言,转身便走,回来时手中已有数支削尖的竹丈。王氏一众部曲护卫与元澈的护卫见之不禁迅速当在众多贵人身前。

然而这几人终是不发一语,将数支竹杖狠狠戳在地上,入土数寸,用白麻缠绕,作以屏障,而后拂袖离开。崇信县令家人所设的祭棚原就简陋,且规模小的可怜,如这数支青竹杖俨然向阴平侯等一众人发出一种驱逐的态度。即便家世与实力皆弱小,甚至拼命都不足以抗衡,但也要势与仇人泾渭分明,世不相见!

不久后,街坊巷里的传言蔓延到了阴平侯与太子的耳中——王业嫡长孙王叡杀崇信县令。

元澈闻言轻轻皱了皱眉,而后向阴平侯温和道:“倒不必先下断论,不若等子卿归台,先问明缘由。”又向魏钰庭道,“魏卿,先让廷尉评请崇信县令的家人过府,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魏钰庭此时上前道:“回禀殿下,廷尉评两人如今不在略阳府中,已随陆中书前往华亭,审理略阳民变一案。”魏钰庭说完又向王业抱歉一笑道,“最近署中案件实在过多,件件棘手啊,还请阴平侯海涵。”

元澈听闻却忽然阴了脸,道:“略阳之事,中书不是早有定论,此乃小人鼓动,与征南将军无关,还有什么可棘手的?速去让廷尉评了结此事,回到台中,处理崇信县令家事。孤要为征南将军议封。”

时至如今,王业也听出来了,要么承认王泽之过,放弃大封,救出乡人,平摊责罚。要么放弃这些乡人与世家,求得一个荣封,为后面入台作为铺垫。要面子,或是要里子,他现下必须要做出选择。

他不必回头也知道那些世家被太子的一番话术给激起来了,此时只怕正怀疑王氏是否早与陆家达成了什么勾连呢。

场面正僵持着,这时冯让走向前来,俯在元澈耳边低语了几句。王业站的颇近,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王叡已于华亭县外与陆昭碰上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