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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嫉妒(2 / 2)

苏晴愣愣地瞧着他?。

那贵公子失望不过?片刻,便指着她?手上的玉镯问:“你这镯子,哪来的?”

萧沁瓷一震,立时便猜出了这男子的身份。是她?方?才没有往这方?面想,但如今想来也并不意?外,几日前皇帝才在永安殿中提起,今年召了几位藩王回京瞻亲,他?自然也在其中。只是没有想到吴王竟来得?这样快。

萧沁瓷镇定自若,甚至连呼吸都未曾改变,仍是恭敬的低着头。

苏晴却没有她?那样好的定力,面前人一问,她?便下意?识地往自己手腕上看去。

绕腕双玉镯。

那是萧沁瓷送给她?的添妆礼。

苏晴首饰众多,原本不大看得?上萧沁瓷送来的东西,但这对玉镯成色还不错,萧沁瓷又才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觉得?戴上萧沁瓷送的东西便是给她?面子了,这一戴,就戴了好几日。

而?此时面前这人却问镯子是谁的,苏晴下意?识便朝旁边的萧沁瓷看过?去。

萧沁瓷凝神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苏晴的动作一出她?便有所感,心知?是躲不过?的,也没什?么好躲的,便自然地抬头,恰好对上了那人看过?来的眼睛。

那人一见萧沁瓷便忍不住对她?露出一个笑,是有些惊喜的模样,萧沁瓷却神色淡淡的:“吴王殿下安好。”

皇帝知?晓萧沁瓷要去掖庭局,特地叫人给她?行了个方?便。

他?对那个蓄意?邀宠的苏家娘子已没什?么印象了,更不想在萧沁瓷面前提及这件事,苏晴此举实是让他?颇为着恼,但又不好对萧沁瓷戳破。

皇帝分明也是受害者,却好似平白在萧沁瓷跟前心虚起来。

他?在两仪殿待的心烦意?乱,领了梁安出来去迎月轩散心,站在小楼上能将大半个太液池尽收眼底,自然也包括来往掖庭局的宫人。

萧沁瓷是同御膳房送饭的人一道去的,出来后便同他?们分了方?向,她?穿了太极宫宫婢寻常的晴蓝袄裙,外罩一件豆沙色的比甲,背影纤细柔弱,便是普通冬衣也能掐出一把细腰袅娜。

皇帝迎着日头看她?背影,算了算时辰,她?并未在里面待上太久,想来也没有说上几句话。

他?来这里自然也不是为了远远看上一眼,自那日不欢而?散他?便与?萧沁瓷再没说上一句话,两个人里面总要有一个先低头,而?萧沁瓷是决计不会主动示好的,那个人也只会是他?。

皇帝为心爱的女?子折腰有一便有二,他?已不在乎在萧沁瓷面前低头,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他?对萧沁瓷说会对她?好,也并非一句虚言。

而?今日不失为一个破冰的好时机。

他?正想让梁安去将苏晴支开,请萧沁瓷上来用膳,便见有个年轻男子遥遥地走了过?去,还同萧沁瓷说了话。

皇帝瞬间扣紧了指上的玉戒,本来温润的玉此刻也难免在手上咯出一道红痕,他?眯起眼睛打?量日头下站着的男子,说:“——那是吴王?”

吴王是沈淑妃的儿子,他?是温柔敦厚的性情,从前在平宗跟前也极得?宠爱的,今上登基后便被?打?发去了徽州,想来应是才回长安,得?了入宫觐见淑妃的恩典。

“这镯子是位贵人赏的,”萧沁瓷道,“殿下有什?么问题么?”

萧沁瓷没想过?这人是吴王,他?去封地日久,倒变得?和?从前大不相?同,她?一时竟未认出来。她?对吴王面上的惊喜之色也无甚好感,不欲与?他?纠缠,担心吴王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抢先堵了他?的口?。

“没,没有,”吴王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上有一瞬怅然若失,但他?是敦厚的性子,情不自禁又站近了些,似乎想要将萧沁瓷看得?仔细,“只是这镯子同我之前在母妃宫中看到的有些相?似,细看却又不像了。”

萧沁瓷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但瞧见隐含缱绻的目光又忍不住皱眉,她?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的纠缠只会觉得?厌烦,见到吴王之后也只担心他?会引出风波。

何况这样的惦记只会让萧沁瓷惹祸上身,她?对这样没有分寸的举动实在厌恶。

许是看见萧沁瓷隐蹙的眉尖,吴王面上热切的神色都被?收起,转而?换了庄重:“是,是我认错,”他?后退一步,竟对着苏晴作揖,“方?才冒犯了。”

苏晴脸倏然便红了:“没、没有……”

苏晴这样的年纪,还会为男子的皮囊所惑,更别提这男子生来尊贵,又有一副温柔性情,对着宫女?亦能以礼相?待。

可惜性情温柔的人往往都有拎不清的通病,吴王亦是如此。

吴王又深深看了萧沁瓷一眼,正想转身离去,却见萧沁瓷面色微变。

一道冷冷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吴王,你在这里干什?么?”

天子出行,没有仪仗重拍,也没有高声开道,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吴王身后,险些将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萧沁瓷当机立断地拉着苏晴跪了下去,以头触地,不敢叫皇帝看见她?二人,心里也知?,如此做法只怕是掩耳盗铃。

她?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皇帝眼中,今日偶遇不是巧合,只是实在太巧,竟然就偏偏撞上了吴王。

吴王也急急拜过?天子,不知?是不是被?吓住了,语调微紧:“臣是要往淑太妃的嘉庆宫去。陛下大德,许臣瞻亲尽孝,臣实在感激涕零。”

“你的感激便是在太极宫中同两个宫人纠缠吗?”皇帝说话毫不留情面。

跪了一地的宫人更加噤若寒蝉。

皇帝口?中的纠缠二字委实用的有些重了,太液池旁人来人往,吴王也不过?是和?两个宫女?说了几句话,甚至连身都未曾近,要说纠缠,未免太过?。

可说这话的人是天子,太极宫中女?眷皆为天子私有,皇帝若有心要问罪,便是只说了两句闲话也是了不得?的过?错。

“陛下明鉴,”吴王额上渗出冷汗,连嗓音也透着不稳,“臣不敢。”

太液池被?冰雪冻住,池边雪松飞琼,苑内却仍可见绿意?,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看着从前让萧沁瓷展露盈盈笑意?的男人在他?脚下匍匐,心中生起的是迟来的快意?。

但那快意?中也有难言的恼怒与?焦躁。

皇帝负手,扣着袖边暗纹,他?目光落到一同跪下的萧沁瓷身上,豆沙领缘镶了一圈绒毛,将皇帝心念过?的后颈遮得?严实,但她?白玉似的耳垂仍从乌黑的发间露出来,萧沁瓷深埋着头,是她?一贯的镇定自如,若非皇帝一早便知?,是决然瞧不出半点?端倪的。

萧沁瓷是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姑娘,皇帝从来就知?道。

皇帝声音沉沉:“那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吴王勉强回道:“是我方?才见这位姑姑腕上玉镯同我母妃宫里的有些相?似,我以为她?是我母妃宫里的人,便上前去问了几句话。”

吴王不知?皇帝有没有见过?萧沁瓷,但他?此刻断不想将萧沁瓷牵扯进来,只好尽力把事情往苏晴身上引。

“是吗?”皇帝意?味不明的说。

苏晴此刻也骇到不行,她?本就害怕皇帝,此时更是惧到极致:“是、是……”

“吴王觉得?你眼熟,那你是哪宫的宫人?”皇帝蓦地问。

苏晴脑子里一片空白,对着皇帝的问话竟是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嗫嚅道:“奴婢、奴婢……”

她?背上也是冷汗涔涔,出口?的言语也不由自主的破碎,不成语句,此前萧沁瓷叮嘱过?她?的事宜是再想不起来。

吴王不认识她?,她?与?皇帝却是在太后的永安殿中见过?的,苏晴此时生怕皇帝突然记起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引来灭顶之灾。

“奴婢们是御膳房的宫人。”萧沁瓷知?晓自己躲不过?去,只好帮着她?开口?,“前往各宫送饭,如今正要回去。”

她?说话不疾不徐,在这寒肃冷风中清亮得?像是春日的一抹莺啼。

皇帝手指在背后蜷起,方?才被?硌过?的地方?再次受到压迫。

“那你说,方?才吴王说的,是不是真的?”皇帝似乎格外不待见这位阔别长安三年之久的吴王,连敷衍也懒得?做。

“是,吴王殿下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萧沁瓷慢慢说,“方?才殿下叫住奴婢二人,就是问她?手上玉镯是从何而?来,问过?之后发现自己认错了还向她?道了歉,陛下来之前,吴王殿下已准备离去了。”

梁安看过?那领吴王而?来的内宦,内宦便对着他?点?点?头,他?方?才离得?并不远,宫中人耳聪目明,将吴王和?这两个宫人的对话听得?真切,证明萧沁瓷所言非虚。

“哦?”皇帝冷冷道,“这么说来,倒是朕冤枉了你?”

这话就是对着吴王说的了,吴王却不敢接,忙不迭在地上磕出响动,诚恳道:“臣本就有过?,不敢觉得?冤枉,臣身为外臣,理应谨言慎行,此番是臣疏忽,还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