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榜 收藏榜 推荐榜 完结榜 足迹 书架

第61章 卷雪(2 / 2)

他轻声说:“阿瓷,撑稳了,竿要掉了。”

萧沁瓷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竿要掉了和?要她?撑稳有什么关系,下一瞬皇帝便?骤然放开了她?。

窗台很细,萧沁瓷坐不稳,原就是靠皇帝迫她?前俯的动作借力靠在他身上,她?自己的力度是极力往后避开的,手上动作也在推拒,可?此时皇帝骤然放了手,她?顺着惯性就要往后仰落,雪已经落在她?额头。

她?撑住了窗棱,竹窗被她?的背推着往后去,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卡在窗和?窗台一角的竹竿顺势滑落,被皇帝捞住了。

窗又荡了回来,磕在萧沁瓷肩上。皇帝站直了,越过她?肩往下望,声音里多了惊讶:“看,阿瓷,鱼咬钩了。”

萧沁瓷手上力使?得?艰难,下意识地就要回头去看,却刚好被他守株待兔地捕获。

他是故意的。

比上一轮更难熬,前次萧沁瓷还?有力可?借,这次皇帝铁了心不碰她?,只一味地欺上来,欺得?她?往后仰,碎雪融在两人相触的唇间,皇帝还?要低低的笑:“脏的,别吃。”

萧沁瓷何尝不知道融过的雪水里总有细小的浮尘,都说饮茶的水要用无根水最好,可?滤过的雪水也要煮沸才能饮用。

皇帝伸了手罩在两人头顶,于是雪花都被他接住了。萧沁瓷没有承他的情,皇帝明知道她?此时需要的是什么,却来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抹去萧沁瓷唇上雪花融后的水迹,又轻轻地碰上去,起先是凉,而后便?热起来。皇帝故意不给她?一个痛快,萧沁瓷要躲,他便?追,追得?她?无路可?逃。

她?太难受,两只手死死箍着窗棂,萧沁瓷只是个柔弱的弱女子,一个人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皇帝却对此视若无睹。

萧沁瓷从前觉得?他冷酷、沉稳、薄情,拥有一个皇帝应该有的品质,但?她?从来没有用好坏去形容,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处事,似乎都不能单纯的非黑即白来定义。

可?这一刻,萧沁瓷觉得?他真是恶劣,他坏透了。

除了索取,他什么都不肯给她?。

“不——”她?连话都说得?断续,已无心去想外头的吴王会不会听见这番动静,她?想要他抱她?,要他垫在自己身后的手,能让她?松一口气,不至于一个人承担得?如此辛苦,可?她?说不出示弱的话。

她?也可?以就这样松开手,皇帝只是逗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坠下,他一定是时时观察着萧沁瓷的情况,他的紧绷不比萧沁瓷少半分。

可?萧沁瓷不肯在皇帝面前示弱。她?的示弱必须要是美?的、惹人怜惜的,每一次示弱的背后都有萧沁瓷强烈的个人目的,她?不肯、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对皇帝服软。

何况这还?是他故意的。

她?能忍……

但?这和?她?从前忍过那些事截然不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她?在不接天地的地方,就像是骤然离了水的鱼,死命挣扎也于事无补。她?欲推着他往后,可?男女力量悬殊是她?早就领教过的事,皇帝横在她?身前纹丝不动,是她?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的山岳。

皇帝不肯帮她?,却还?有闲心去摆弄那根鱼竿,他握着鱼竿撑着萧沁瓷的后背,在她?快撑不住时短暂的借给她?一点力,在她?松懈时又蓦然退开,若即若离的举动一如他落在萧沁瓷唇上的吻,时而蜻蜓点水,时而又风卷残雪。

但?萧沁瓷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手上的力道绝不肯松,又在绷紧的那一刻咬了他的唇。

两个人都尝到了血腥味。

萧沁瓷也吃痛,她?同样磕破了自己的嘴唇。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肯使?这样的手段的。

皇帝将她?唇上的血都抿干净了,这才慢慢退开。萧沁瓷呼出一口气,终于能撑着窗棂慢慢坐起,她?不肯将自己再置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趁着他不备强势地挤进皇帝和?窗台的缝隙之中,终于让两腿落了地。

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平稳、踏实,萧沁瓷怀念这个滋味,可?手臂在骤然放松之后却沉重酸软得?抬不起来,至今仍是一阵阵痉挛着的疼,很快便?麻了,失去了知觉。她?口中还?残着铁锈味,轻轻抿一抿便?痛。

她?有心想要冷脸,说些狠话,可?尤含桃花的面容没有半点说服力,清冷都融作了水。

皇帝抬了她?脸去细瞧,索性只是磕破了一点皮:“对自己也这样狠。”皇帝明知故问,“难受吗?”

萧沁瓷甩了甩手,别过脸去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皇帝见状欲倾身上前,萧沁瓷简直怕了他了,她?往后退不得?,便?只能推拒,即便?手臂仍然酸软地抬不起来,也是急急伸手格开他,无力得?很。

皇帝擦过她?身侧,调整了一下卡在窗台上的竹竿的位置。

“阿瓷,你是不是想多了?”他声音带笑,温和?得?听不出一点端倪。

萧沁瓷并?不言语,她?确定自己没有想多,皇帝就是故意的。她?被皇帝的虚晃一招迷惑,正要放下手,却被皇帝捉住。

“难受?”他明知故问,细致地按着萧沁瓷的手,从指尖到小臂,细致妥帖、手法老到,很好的缓解了萧沁瓷手臂的麻痒。她?受着皇帝的殷勤伺候,面上还?是冷冷的,这是她?应得?的。

萧沁瓷垂眼盯着他的手一点点的按搓着穴道,忽地说:“陛下看上去也很是熟料,您还?会这些?”

“以前学的,”他随口一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萧沁瓷又在给他挖坑,他还?一无所知地往里跳,他刚胜了一场,此时因着餍足心情也格外明朗,“朕会许多东西,你应当?清楚才是。许多东西朕从前觉得?没用,不过现在看来倒不是如此。譬如这个,朕原本觉得?或许没有会用上的时候,如今不也有了机会么。”

“是,”萧沁瓷微微笑了一下,“陛下不仅博学多才,还?身怀数艺,我佩服得?很。”

萧沁瓷就有这种本事,无论?是生?气还?是紧张,语调永远清冷平静,轻易听不出里头的波动来。一如此刻,皇帝听着她?的话不太舒服,却寻不出什么问题。

她?夸了皇帝,还?适当?表达了自己的恭维,可?皇帝听着怎么就那么古怪呢。

他正想开口,却眼尖地瞧见萧沁瓷背后的鱼线忽然动了动,被绷紧着拖远了。

“咦?”皇帝轻轻疑了一声,“真有鱼上钩吗?”

萧沁瓷被他拿这话骗了好几次,本该已经再也不相信他说得?这种话才是,皇帝的钩上没有挂饵料,若说他能钓上来鱼,萧沁瓷宁愿相信是洞口开得?太小,那些鱼簇拥着挤在一起时不慎被鱼钩勾住了身体。但?她?听见了水声,还?有竹竿卡在窗台上细微的挣动,那是鱼咬钩之后的仓皇。

还?真钓上来了?

她?难免惊讶,皇帝已经仗着手长直接越过她?去拉竿了。萧沁瓷及时退了开去,看着皇帝收线,在白茫茫一片中寻找那根细线的位置。

很好辨认,虽然都是白的,但?线在动。皇帝毫不费力地就把竿拿回来了,一并?跃进萧沁瓷瞳孔的还?有一抹霞红。

“看,阿瓷,真的能钓到鱼。”皇帝故作惊讶的说。

被收回来的鱼竿上细白的线在雪中荡漾,末尾缀了一抹金红,这条锦鲤倒说不上有多漂亮,鳞片红不红黑不黑,只有尾部红得?绚烂,像天际缀着的晚霞,可?以想见它在水中自在游曳时散开的鱼鳍会有多美?。倒不似清明池中常见的品种,萧沁瓷一时也说不上来。

可?惜被钓上来之后生?无可?恋,圆鼓鼓的眼睛往上翻着白眼。

鱼不想理他,萧沁瓷也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