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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2 / 2)

温夏说不出口,戚延那就是一匹狼。

那漆黑无尽的双眼看似平静,可总是深不可测,她连与他对视都不敢,一撞上他的眼睛,便只觉得?似被剥透。

温夏心慌意乱,裙摆上那块泥渍仍在?,她根本不敢在?这车上换衣裳。白蔻瞧见那块凝结的泥渍,忙以热水沾洗掉。

“娘娘,就委屈这一日吧,今日连着赶路,已行了三百多里,梁大?人说人马只能歇了。”

温夏掀开车帘眺去,漆黑的空地被禁卫手?中的火把点亮,空地之内只这帝王轿辇一辆马车,远处山洞中依稀亮着星火,一些人歇在?洞中。

白蔻为?她清洗罢,退了下?去。

山谷猎猎的风声中,靛青色车帘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

戚延长眸落在?她身?上,俊美面色波澜不惊,吩咐外边的宫人:“退下?。”

他修长健硕的身?躯居高临下?,一入这方车厢,似所有空气皆被他侵占去。

温夏死死攥着宽袖中的手?帕,任他躺到了身?旁的软塌上。

“今夜将就一宿,睡吧。”他道完,枕着自己手?臂睨她。

温夏仍僵硬地坐着:“臣妾不困。”

“不困也躺过来,你?已这般直愣愣坐一整日了。”

温夏没有能堵回他这句的言语。

她仍不愿挪动分毫,戚延微眯眼,伸手?勾住她腰将她带到软塌上。

一声浅浅的惊呼被温夏抵在?了唇齿,不愿发出这样?示弱的声音。

到底已不再是五岁了,戚延这样?想。

五岁揽着她腰,还只是个孩子,只觉得?可爱好玩,只想带在?他身?边宠着护着。

可如今,她纤腰不堪一握,浅止的娇呼声擦过耳际,不再只是令人宠着护着,他想要的只有更多。

温夏倒下?的瞬间,他已用?长臂撑在?了她后颈,在?她躺下?后便抽出了手?。

她惴惴不安,浅浅的气喘声很急促,死死钻进了衾被中。

戚延:“朕也不是狼,不会在?荒郊野岭吃人。”

温夏的气息仍很急促。

馥郁的山茶花香浸在?鼻端,戚延抱臂侧过身?去,只觉梁鹤鸣此举甚合他心意。

他并非想强迫她做什么,只是觉得?温夏对他的惧太多了。

戚延许久未再开口,耳侧温夏的呼吸声终于平稳。

车厢内未曾熄灯,他转过身?,睨着枕边之人。

她白皙的面颊仍浮现着淡淡的粉,樱唇抿着,双眼也如安睡的紧闭。

只是戚延勾起薄唇,知道温夏并没有入睡。

习武之人,怎么听不出她气息微促的乱。

时?光安静流淌,只余窗外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

戚延弯起薄唇,只见温夏的眼睫颤动得?越来越明显。

她好似终于忍不住睁眼了,却对上他的视线,慌张地躲到车壁那头。

但这马车上不过一隅之地,他若想做什么,她怎么躲都无用?。

戚延开口:“皇后不必惊慌,朕只是……”

话未说完,温夏已迅速爬起身?,吹熄了脚边案上烛灯,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中。

却听“砰”一声惊响,她吃痛一呼,不知撞在?了何处。

戚延循着声源处握到了她细腰,将她带回软塌上。

“撞到哪儿?”他指腹于黑暗中落在?她脸颊。

“没有撞到。”温夏声音带着颤抖。

“朕没有要做什么,皇后不用?这般惧朕。”

温夏在?漆黑里躲他的手?,却将湿润的唇轻轻擦过他指腹。

戚延浑身?紧绷,停在?半空的手?上似残留着这缕湿气息,他眼眸凝在?深邃的夜色中,忽然便将她细腰扣住。

即便没有光亮,凭声音在?这一隅之地找到她又有何难呢。

温夏在?他掌中不敢乱动,甚至在?伸手?推到的是他宽肩后,一瞬间似缩在?了他身?下?。

浑身?血液冲撞,戚延不得?其所,却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她仍一寸也不敢动,只有幽幽的山茶花香严严地笼罩着他。

漫长的寂静,戚延嗓音带着一丝哑:“这些年,你?是不是很怨朕。”

温夏呼吸急促,却没有回应。

“回宫后朕会尊你?为?皇后,敬你?为?皇后,不会再说废后。”

温夏微顿,轻软的嗓音似有一丝苦涩:“那臣妾应该感谢您吗。”

戚延握了握拳,忆起他的母后与温立璋相拥。

这些年,他有一句话没有质问太后。

是他登基那年,三皇叔起兵造反,温立璋不费吹灰之力,领兵解决完那些人马,策马入皇宫来禀报他。

御前,温立璋恭敬得?只是一名忠臣。

可长乐宫中,屏退了悉数宫人的宫殿,只有太后与温立璋二人。

修长卓立的男人丰姿俊朗,比温润宽仁的父皇萧杀凌厉,站在?他母后面前,俯下?头凝向母后的唇。

戚延的轻功那个时?候还没有这般好,他弄出的动静险些没让他及时?撤离。

后来他每次质问太后时?,太后总说她与温立璋没有苟且。

他明明不相信,可却总会想起当时?他们二人的神情。

那似乎是隐忍,似乎两个堂堂正正的人清白得?很,没有世?间苟且的粗俗。温立璋始终没有落下?去吻他的母后,而母后只是安静看着眼前人。

戚延未经男女?,也从不曾动情。他明明是不愿相信母后之言,总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在?告诉他,他们好像比任何人都干净,却也似比任何人都复杂。

对温立璋的恨,是他所见,是他所怨。

可温家满门忠心报国,举朝都说他是昏君。

而逝去这么多年,他的一切恨已似全发泄在?温夏身?上。

那天他不知道这份恨是不是可以了。

现在?他觉得?,够了吧。

就如此吧,这些年他明知她什么错都没有,却非要伤她,用?她当一柄刺痛母后的箭。

他所作?所为?,已经够了。

温夏促乱的呼吸声仍响在?这片暗夜。

戚延指腹抚到她樱唇,她似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戚延摩挲着她唇,俯下?身?,却被温夏一声急促的“皇上”隔开。

“这里是马车上,没有礼仪规制,不合规矩。”她依旧是哭腔的声音。

“朕知道。”戚延调息,强迫着周身?冲汇的血液沉下?来,指腹摩挲着她温软的唇瓣,终于收回手?,心间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朕方才所言,回宫后当说到做到,你?睡吧。”

戚延躺回软塌中。

温夏挪向了车壁那头,他未再阻拦。

这安静过去许久,戚延不曾睡着,温夏也不曾入睡,她的呼吸声他一听便明白。

“你?为?何不睡?”

温夏紧攥着衾被,对这漆黑中低沉的嗓音格外惧。

她也听过戚延肆意的声音,那样?的声音清朗明快,似个青年,不似此般帝王沉沉的压迫。

她抵触极了唇边的触感,即便他脏手?拿开了,也仍觉得?唇上不舒服。

温夏陷入深深的无助中。

戚延仍在?道:“朕不碰你?,赶紧睡。”

她疲惫地阖上眼。

明知她躲不过的,嫁给他时?,不已做好了一生不被他尊重,不被他所喜的准备了么。

此刻听到他这些话,她没有动容,也不像白蔻安慰的那般娘娘终于苦尽甘来。她只有一种对自己的可悲。

他的话,更似嘲讽,对她这一身?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待人接物的讽刺。让她明白她只是一尊精致的花瓶,可以被帝王所喜,然后妥善地安放。

那就如他这般吧,反正她已躲不过去的。

温夏甚至开始想,看他能喜欢这副皮囊多久,一个月,半年?总不可能如他欺负过的这十二年之久吧。

也许是她气息越来越乱,戚延的嗓音终于有些愠怒了。

“朕命你?睡觉。”

“臣妾不睡。”

“现下?已子时?了,你?不睡觉,明日如何经受长途跋涉?朕说了不碰你?。”

温夏心中一片冰凉,只是嗓音依旧如寻常的轻软:“我裙子脏了。”

戚延顿住,他已坐起身?:“朕下?车,你?先换衣吧。”

“换了也无用?,臣妾都没有沐浴过,没有沐浴,臣妾不碰干净衣裳……”温夏说着,带着一些委屈。

戚延似在?这话里消化了许久,终于点燃了烛灯。

四周清晰,温夏有些慌乱。

戚延端坐在?矮案旁,睨着她道:“朕带你?去沐浴。”

“臣妾不去。”她紧攥着衾被,美目慌乱。

戚延忍俊不禁笑了:“收拾好衣物,朕带你?去附近城中找个沐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