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乌卢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拿温夏做筹码。
戚延之前能舍命去救她, 足见?她的重要。自古战争从不讲究人道,尤其是乌卢这样的蛮邦。
耳边兵戈相接, 温夏躲在青影身后,紧扶住车壁栏杆。
“皇后娘娘,您坐稳了!”青影急声嘱咐,坐到车前架起马车。左右亲卫皆为他掩护,哪怕已经紧急驶离一段路程,仍甩不开穷追不舍的乌卢人。
乌卢人释出一股浓烟,烟中应是有毒, 随行掩护他们撤离的亲卫都接连倒下。有的还撑着一口气提剑拦住道路,身中毒药却已不敌乌卢武士,利剑穿膛而过, 鲜血溅了一地。
他们很?快追上马车,青影被迫一边驾车一边拔剑与武士打斗。
温夏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颤抖的手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戚延说车上放着防身的匕首时,告诉她只是防身用, 她不要再?像上次那样用在自己身上。
血腥之气浓烈不散,耳边兵戈凌厉碰响。
温夏抬着颤抖的手掀开一线车帘。
雪地之间?,青影与唯剩的两名亲卫化作三点阵守着她,但终究不敌有备而来的乌卢武士。青影中了一箭,恐是因为箭羽带毒的缘故,他面目痛苦地扭作一团, 倒地抽搐。
须臾, 唯剩的两名亲卫也倒在剧毒之下。
温夏心跳剧烈, 跌跌撞撞冲到车前架住马车。
寒风刮骨, 车轮倾轧在雪地中,急速朝前方道路冲去。
温夏紧攥着缰绳, 任狂风深深拍打在脸上,裙摆舞动在寒风下。
马儿忽然一阵嘶鸣,被破空的箭射中,车轮也瞬间?失去方向,整座马车横乱滑行在雪地中。
惯力将温夏推倒进车厢,她整个身体随着颠簸滚动,好?不容易抓稳了坐垫。待马车终于停下,她也望见?四面袭来的乌卢武士。
这一刻不会再?像上次那般,有戚延来救她了。
望着逼近的乌卢武士,温夏颤抖地拔出匕首,闭上湿红的眼眶,高抬手臂狠狠对准心口。
她不要成为盛国的阻碍。
可手上匕首却被重力击落,她整个人也在瞬间?失去意识。
……
寒风凛如霜雪,鹅毛似的大雪封住宣州兰山,盛军早已设伏,将乌卢三万铁骑追赶至此,封死道路,悉数斩灭。
战场阴寒之气极重,盛军踏血而过,个个宛如修罗,此战大胜。
乌卢不敌伏击,损失惨重,达胥已退至郯城。
帅营之中,旺盛的炭火抵挡着隆冬寒气。
戚延肩披虎裘,端坐在案前,手持一封书信。
是青影传回的信,信中写道他们已顺利过临嘉城,途中一切平安。
戚延微抿薄唇,将信小心折好?,展开乌卢的地形图细看。
窗外风雪肆虐,他神?色专注而沉稳,挺拔身躯一直在灯下坐到后半夜。
盛军对郯城地势了如指掌,第?二日,在午后风雪停了时对乌卢发起突击,重挫敌军。
议政大营。
戚延端坐在梁鹤鸣与阮思栋按舆图制成的沙盘前,轻捏着手上扳指,听各将领说起各自的想法,却一时不曾开口采纳。
他起身指出其中一脉临河的部?落:“水自高处流向兰统部?落,自东逼退达胥入此,占据上流水源才?是优势。”
温斯来望向神?色沉静的戚延,颇有几分佩服之色。
帐中议政,戚延未再?参与,起身回了帅营,但见?案上并没有青影的信,微微皱眉。
胡顺道:“皇上无需担心,过了临嘉便?是安全了。这信前日也是隔两日才?来,大雪封山,兴许明日一早便?能收到来信。”
戚延又被温斯来请去兵营,一直忙到夜里?。
第?二日天?尚未亮,正是盛军突袭乌卢之时。
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加之戚延命军队自南面河骡袭击,声东击西,引乌卢措手不及。
两地前后包围,乌卢终于不敌,步步被盛军逼退。
今日夺下郯城,胜负已见?分晓。
天?际透亮,雪已停了,只余严寒的狂风猎猎吹动旌旗。
戚延端坐在千军万马之中,八轮舆车华盖飘飞,他眯眼紧望厮杀的战场中被步步逼退的敌军,冷睨着达胥的车架。
目测数十丈,还太远,以他如今的武力,箭射不过去。
厮杀声与战鼓声喧阗震响,戚延手指敲击在扶手上,想着怎么把?达胥激过来。
他必要为温夏报仇。
只是他还未想到激将法,对岸已传出会内力的乌卢武士那粗犷的呐喊。
“你们中原果真只会使奸诈的下作手段!”
温斯来立于战马上,冷嗤:“废你爹的话呢,没脑子就好?好?看点书,不会兵法三十六计就过来给爷爷们磕头,让爷爷们教你!”
对面武士粗声冷笑:“好?啊,你让他们停下,我看你怎么教我军。”
温斯来在马背上回眸望向戚延,请示一般,未见?戚延阻止,便?命士兵暂时停下。
乌卢军皆忙驶回,并作一团。
那马背上高喊的乌卢武士冷嗤:“不需你们这□□人教我乌卢勇士,让你们皇帝奉上大盛半座江山,否则有他悔的!”
戚延闻言警惕地眯起深眸,从龙椅上起身。
对岸,并作一团的乌卢军从两侧让出路。
高大得?似座人山的达胥押着被捆绑的纤弱女子,寒风吹动女子凌乱的乌发,露出一张白?皙姣美的玉容。
那是温夏。
戚延眼眸瞬间?一片猩红,深深的恐惧袭上心间?,冲下舆车去抢将士的战马,虚浮的脚步险些跌倒。
他策马冲向最前方,经过温斯来时,温斯来已经满目猩红,破口在骂乌卢无耻。
戚延未曾在两军线内勒停,直冲乌卢而去。将领急忙带兵追上他,护在他身侧。
离得?越来越近,戚延望见?温夏白?皙到失去血色的脸颊,望见?她盈着泪的一双红肿的杏眼,和那眼底摇头示意他不要被引诱的担忧。
她张着唇,却说不出话来。
温夏不知又中了什么药,醒来便?已经是眼前的一幕。
她口不能言,手脚无力,被达胥拎着肩头绳索才?得?以站稳。
千军万马之中,戚延策马冲向她,金色的铠甲在天?光下折射出凛冽寒光。她看清了局势,知晓这明明该是大盛胜利之时。
这场仗该多完美啊,可惜因为她中止在了此处。
戚延:“放开朕的皇后,你要半壁江山朕给你!”
达胥嗤笑:“我已不信你的话,你说话就像放屁,先前承诺的七日,而今要承诺我几日?”
达胥扬手落下一把?锃亮的匕首,朝温夏刺去。
“不!”戚延大喊,策马冲向敌军。
但达胥的匕首并未刺伤温夏,他只是挑去了温夏身上的绳索。
绳索落地,众人却能看见?温夏不动也不跑,任达胥搂着,整个人都似心甘情愿地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