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2)
戚慎杀伐果断,除了他不愿杀的人,没有人能从他手下逃过一劫。
那毒酒端到了秦无恒与沈清月身后。
沈清月不想她的心上人死,她痛苦地朝景辛呼救:“景妃娘娘,求你,求你救救他!”
景辛望着戚慎的背影,依旧挺拔高大,但这身影却是那样寂寥。
她说:“谋逆是死罪,姐姐,在少宰想要王上死时,你们想过这一天吗?王上把他当成亲弟弟,也许天下人都说天子残暴,可天子对谁残暴都没有对少宰残暴过。”
“成王败寇,自古结局已定,如果现在跪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和王上,你会怎么做?”
景辛望着沈清月眼睛,沈清月答不上来,嘴里只是痛苦的哽咽声。
景辛想留下沈清月的命,她觉得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沈清月就会是戚慎的心尖宠,而且骨子里她是个现代人,见不得孕妇一尸两命,现代法律都还给孕妇分娩哺乳的机会呢。可是沈清月就算活下来了那孩子呢,将来会不会来寻戚慎复仇?
她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做。
明明开口只需一句话,她却知道在此刻求情会让戚慎难过。
他才是此刻殿中最难过那人,她是他的妃子,不应该在他伤口上撒盐啊。
殿中的血腥气令她心口发闷,她感觉呼吸都很艰难。
秦无恒望着沈清月:“不要哭。”
他肩头方才被戚慎刺伤的伤口一直流血,却一丝疼痛也感受不到一般,冲沈清月咧唇笑起。
“我今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送入宫来。清月,我对不起你。”他的视线流连在沈清月腹部,这个时刻,仇恨再深都比不上想要保住自己的子嗣重要,他忽然才懂,他好像一直把仇恨当成一个万能的借口。就像周普造反之时,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百姓民不聊生么?
不是啊,百姓只需要穿得暖,吃得饱,生病有医,老死有丧。那些安于小家一隅的百姓谁又关心天子是谁,王位谁坐。自古起义,谁不是借替天行道谋一己私欲。
戚慎何罪之有?诸侯行民道,天子行王道,他九五至尊,权利之巅,掌控诸侯五国安泰,便是履尽天子义务。真正为民之君,未之有也。
他痴痴望着那龙椅,王权至高无上,谁都想站在权力之巅。父亲又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了野心收进十几个姬妾入府,母亲每日面对一群年轻貌美的妾请安争锋,心里可曾痛苦,他又慰藉过母亲几分?
他从来不曾考虑过母亲的感受,那时年少,他只觉得母亲执着于男女情爱愚昧至极,可如今自己却成了那个愚昧至极的人。他无法接受沈清月跟戚慎同床共枕,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那日猎场瞧见沈清月胸口的抓痕时,他却嫉妒得发狂,虽然那并不是戚慎抓的。
如果坐这龙椅要失去心上人与他的孩子,那他可以不要这龙椅了。
他想把沈清月带走,带去玉屏那个青色的农场。养养孩子,猎猎动物,他喜欢射击,喜欢钓鱼,喜欢听她弹琴。
他忽然好想再带她去一次那片相思树林,他吹笛,她起舞。或者什么都不做,他就抱着她,听清风溪泉就好。
秦无恒望着戚慎背影:“罪都是我一人所犯,沈清月是我一手操控,她听令于我,是受我胁迫。”他顿下来,终于在心上人身前把自己男子的尊严揉入了尘埃,“求你放她一马。”
戚慎终于转过头来,俊美面色没有波澜,他宛若是天生就该坐这龙椅之人,帝王的喜愠不露他栓释得无懈可击。
宫人在他的示意下倒了两杯酒。
那酒被宫人端到两人跟前。
景辛望着沈清月下意识抚上小腹,那也是她如今怀孕后习惯的动作,想护住自己的孩子。
她心一软,终于开口:“王上,可不可以放过沈清月,她……”
“金杯银杯,哪杯萃了毒?”戚慎轻笑,“你猜。”
虎贲松开秦无恒手臂,秦无恒义无反顾伸出两只手要去端那酒。
戚慎打断道:“寡人只放了一杯毒酒,还是两杯,你猜?你只许喝一杯,否则……”他未再言,但无人不知他的手段。
这是二选一还是二选二?景辛犹豫起来,她还要求情吗?
沈清月忽然挣脱开虎贲的钳制,不知哪来的力气。
景辛脱口而出:“不要——”
沈清月却已将那两杯酒悉数倒入了自己口中。
秦无恒一把抱住沈清月,痛苦呐喊她名字。
景辛求着戚慎:“王上,有解药吗?”戚慎不曾理她。她望见沈清月苍白的脸,女子倒在心上人怀里,笑得那样娇羞甜蜜。
景辛扯着戚慎的袖摆。
“下去。”
戚慎冷冷睨着她:“把景妃带到紫延宫,未得寡人允许,不许踏出殿门一步。”
她被禁卫请走,知道事已成定局,眼眶里热意滚烫。
殿上除了禁卫便只剩下戚慎与秦无恒、沈清月,沈清月捧着秦无恒脸颊,话却是对戚慎说的。
“两杯我都喝了,天子可以放过他了吗?”她说完这话阖上了眼睛,唇角带着一丝微笑。
秦无恒嘶声痛哭,忽然间抢过那酒壶全数喝下。
戚慎静静望着他,抬手示意所有人都离开。
殿中只剩他们,秦无恒对上他眼睛,眼下有泪,却只是为沈清月流的。
戚慎开口:“四岁那年,寡人从葡萄树上摔下来,你在下面接寡人,寡人无事,你却摔断了腿,养了三个月才好。”
秦无恒静静听着,也许毒酒入腹,他的世界更清净了,只有戚慎的声音,只有与沈清月的美好回忆,还有孩提时代他与戚慎的童年。
那三个月他养病没有机会入宫,戚慎便总被各位王子公主欺负,后来等他身体终于好转了,他入宫就瞧见鼻青脸肿的戚慎,他小时候脾气真的很大,用布袋套住三王子的脑袋就把人狠狠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