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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异时22(2 / 2)

他也要再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辛苦的脑细胞。

郁白渐渐被他说服,也觉得自己是饿了,走之前忍不住又看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但是……”

严璟随口道:“说不定一会儿你就在餐厅遇到谢哥了,他一样没吃午饭嘛。”

他今天已经在餐厅撞到过两次姓谢的。

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他其实不是很想遇到,唉。

为了小白,他可以忍的。

郁白想了想,觉得有一点道理,索性跟着严璟去了餐厅。

过去的一路上,他本能地留意着周围的景色。

但除了浓密蓊郁的树木,古朴典雅的建筑,和偶有经过的陌生佣人,他并没有见到那个想找的人。

哦,还看到了又在追着柯基跑的两个小朋友。

气喘吁吁的小男孩实在追不动了,脚步缓下来,摆手道:“唉不行了不行了,我药呢,张伟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早晨时这条小狗莫名瑟瑟发抖,不敢动也不敢叫,直到前面晒了会儿太阳,似乎缓过来了,响亮地叫了好一阵,像要把前面安静的时间都补回来,把年幼的小姑娘逗得直笑。

结果没正常多久,从那个小男孩无端有点恍惚的时刻开始,柯基竟像受了惊一样,撒腿狂奔起来,直到跑进一处没有通路的死角。

何西精力足,跑得快,好不容易追上了小狗,就见到墙边无处可去的棕毛柯基颤抖着掉转方向,猛地飞扑进了自己怀里。

“……咦!”

小女孩连忙接住这条满身惊惶的小狗,站定之后,安抚地摸着使劲往她怀里钻的柯基脑袋,愕然道:“它在发抖,是很害怕吗?”

“不知道啊,人狗殊途,搞不懂张伟的心思。”

慢吞吞赶过来的袁玉行同样一头雾水,不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可能是着凉了?我怎么有点冷啊,突然降温了吗?何西你冷不冷?”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郁白,对小狗的异状一无所知。

他走进了餐厅,也蓦然感到一阵寒冷。

身边的严璟更是抖了一下:“妈呀这么凉!刚才空调温度还很舒服呢,谁把它调得这么低!”

他连忙想去调餐厅里那台立式空调,走近之后看到了显示屏上的温度,顿感困惑:“这温度没调过啊,怎么制冷效果一下子变得这么好?”

郁白的第一反应却是找人。

他的目光在餐厅里逡巡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谢无昉。

这家伙到底去哪了?

失望之余,郁白也真的觉得越来越冷。

原本在收拾餐厅的佣人们亦然,有人打起了喷嚏,有人跟严璟一样去看空调。

“怎么了这是?突然冷得厉害!空调坏了?”

正在空调前的严璟顺手将它关掉,原本徐徐输送着冷风的出风口缓缓闭合,可寒意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明显。

“不是因为空调啊,好像是外面传进来的冷空气!”

见状,屋里的人们全都满脸无措,彼此对视一眼,纷纷耸着肩膀哆嗦起来。

“要不要开热空调啊?”

“快开快开,不然等下冻感冒了!”

严璟特地跑出餐厅感受了一下,发现屋外甚至更冷。

遥远的天空中太阳依旧,初夏景色未改,看似一切正常,气温却直线下降,仿佛有一场无声无形的恐怖寒潮汹涌袭来。

被室外温度冻得吓了一跳的严璟,连忙又跑进餐厅,回到郁白身边,瑟缩道:“草!怎么会这样?就算是寒潮过境也不可能这么快吧,冷死我了!”

“这明明是夏天啊,怎么能一瞬间像是入了冬。”严璟面露惊恐,“不会真要世界末日了吧?!”

他哆嗦地说着话,忽然看到身边的好友快步离开了餐厅,连忙高声阻止。

“小白你要去哪里?别出去啊!外面更冷,屋里好歹还能开热空调!”

可郁白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却更快了。

在这片隐隐有些发灰的蓝色天空下,他几乎跑了起来,在愈发寒冷的空气里穿过漫漫长廊,跑向刚离开不久的那个房间。

眼下明明是夏天,却一瞬间像入了冬。

其实郁白也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无端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仔细观察谢无昉的那一刻。

是在他看到爆炸厨房被复原,又收到门口小球回礼,所以敲开了隔壁邻居家大门,质问对方是不是人的那一天。

话音出口后,他认真打量着面前黑发蓝眸的男人,看见那双湖水般的眼眸正因自己的问题,涌起了鲜活的不安。

当时的郁白忍不住想:那本该是一双很冷的眼睛,因为过分美丽和剔透,所以似乎不应该属于人类,而属于一个漫长空寂的冬天。

就像此刻骤然覆盖了温暖夏日的冬天。

天气的异变绝对跟此时行踪不明的谢无昉有关。

可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中,郁白的脑海里乱成一片,许多过往的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汹涌的深蓝潮水。

来到这个时空之初,他问能不能马上回去,谢无昉说:不能,会有后遗症。

不久前在棋室里,坐在对面的老师认真地问:什么才能让你开心?

他笑着说完话,男人垂下眼眸轻声回应:不用担心,你会回到那个世界的。

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棋盘上,散落着一颗颗无暇收拾的白子,像深邃夜幕里绽开的星。

冰凉的黑色云子则被温暖的指尖拾起,一颗颗清脆地落进棋罐,有了妥帖的归处。

隔着透明的窗玻璃望进去,漂亮整洁的卧室里空无一人。

无数声音与画面交错纷乱,还有严璟的安慰:……不像我们普通人,他那么厉害,又不会出什么事,你别担心。

郁白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仿佛无所不能的神明的确不需要他来担心。

但他做不到。

郁白有些跌跌撞撞地穿过这座巨大的庭院,满心焦灼与惊惶,完全感觉不到周围持续蔓延的寒冷空气,尽管紧攥着的指尖已浸得冰冷。

他真的很担心。

他也真的不想再突如其来地失去一次了。

当郁白回到熟悉的套房门外时,浅棕的发丝都已经被风吹得凌乱,他正想推开门,越过客厅跑向那个卧室,慌乱的脚步却有一瞬间的凝滞。

万一房间里还是空的呢?

他甚至有一点不敢面对,踟蹰了几秒钟,终于鼓起勇气,用冻得快没有知觉的手指旋开了门把手。

几乎在房门打开的一刹那,郁白就意识到了异样。

屋里比寒冷的室外要热得多。

他匆忙穿过了有着巨大电视机和舒适沙发的客厅,脚步有意放得很轻,小心翼翼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直到郁白的视线越过敞开的卧室门,看见了那张不再一片平整的大床,才蓦地放松下来。

卧室中央的大床正柔软地陷下去,云朵般的被子蓬松起来,褶皱的地方被窗外的阳光打下了深深浅浅的阴影。

缄默宁静的光影里,床上的男人朝里侧着身,看不清面孔,只能瞥见微卷的黑发在洁白的枕头上散开,和宛如雕刻似的侧脸线条。

仓皇赶到门口的那道脚步声便因此定格,脚步的主人也找回了自己差点忘记的呼吸。

郁白怔怔地想,幸好,谢无昉没有对自己撒谎。

他真的回房间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