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刘使君,对不起,我大错特错(1 / 2)
中平二年七月下旬,刘俭的军队开始在魏郡各县巡狩演武,五千精锐在刘俭的亲自带领下,由程普指挥,赵云和夏侯兰等人随军指挥,在各县之中往来交错行军,尽显其锋芒锐气。
这支军队虽然是刚刚招募,但也并不是初战之师。
按照夏侯兰的谏言,冀州军这几个月与黑山军中的小股势力多有交锋,一则也是保境安民,二则也是为了锻炼军队。
几番鏖战下来,冀州军的兵卒的整体战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冀州军的雏形算是形成了。
五千精锐在魏郡各县巡演,给魏郡各县家族黎民增加了不少的士气。
而后,在八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大军行至阴安,随后又在当地立营演武。
阴安县西南十里,五千冀州军整军操练,声势震天,即使是相隔甚远的阴安县,若是站在县城的城头,也能听到操练之声。
在阴安县南面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上,坐落着一处大邬堡,这里待着的人就是整个魏郡,整体势力和名望都很高的一个家族,这个家族就是审氏家族。
而在阴安县,能够达到魏郡最高级别的望族水准的家族就有三个,在整个魏郡的占比极大,除了审氏家族之外,尚有孙氏、张氏。
其中,张氏家族则是与河间的刘淑家族有姻亲关系,刘淑昔日位列三君,在士族中的声望颇高,张氏家族在河北士林中,亦属靠前。
至于孙氏家族现任家公孙起,曾为太尉陈蕃故吏,虽遭党锢牵连,但历代家主在士林之中,一直也被称为国之贞士。
相比于这两个家族的底蕴,审配家族反倒是在某些方面比他们弱了一头。
听闻刘俭的大军在阴安外演武,审配急忙找孙起、张义两位家公前来商议。
两个人到了审家邬堡之后,审配也不耽误,单刀直入的对他们道:
“二位,实话实说,先前咱们三人牵头,号召冀州诸望不予荒田于牧署用于屯田,我一直就多少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是那位刘使君自到冀州之后,所定下的第一条政策,而且我这几日也曾细细思之,发现这屯田之策对于抑制黑山,抵御太行流寇确有极大益处,”
“刘使君此举,于冀州诸民,诸族,诸士都有莫大的好处,我们一味号召诸族相抵,未免有些不妥吧?如此抗命,对我们并无好处,而且也苦了冀州万千黎庶,颇有些不妥。”
孙起笑呵呵的道:“正南老弟所言,我二人心中也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可让步!冀州之地,不同于旁州,自光武皇帝中兴大汉伊始,冀州之地历来就是以本地上族为尊的,就算是新任牧守,有什么事也需征求诸家的意见才是,咱们这次,不过是给刘使君立个规矩,大家彼此明白各自的底线,今后也就是好办事了。”
张义在旁边响应道:“正是如此,正南,你是代表我们诸族的人物,切不可先示之以弱,这冀州不同于别处,别说是刘俭了,便是汝南袁氏中人来此为长,也当敬我等三分。”
审配皱起了眉,略作思索之后,摇头道:“可我总觉得此事不妥,毕竟连田元皓与沮公与也已经靠向刘使君,此二人皆为高瞻远瞩,见识高远的智者,他们既能偏向刘使君,想来也是有其道理的。”
“唉,上次这两人来说,我当着你们的面不好与其详谈,直接回绝了他们,如今想来,此举多少有些不智了,若能仔细与他们相商,或许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你看那刘使君将兵马陈列于阴安,莫不是来示威的?”
张义哈哈大笑道:“来示威的又如何?咱们三人皆是当今名士,他还能直接派兵攻杀我们不成?他若真是不讲道理,直接派兵攻我等邬堡,那他真就是自绝与天下士人!”
孙起亦道:“正南多虑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子,不过是靠着牧守的权力,招募些兵将来向我等示威而已,还能真有什么动作?他如此倒是还好,有州牧兵马在此演武,黑山军短时间内,估计还不能过来骚扰了。”
张义道:“不错,我一会回族中,就让家人大开邬堡之门,徒户奴民,该种地种地,该行脚的行脚,什么也不耽误,我看看这位刘使君,到底敢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审配听了这话,不由轻叹口气。
这两个人的想法这般执拗,还有那些冀州本土士族,皆还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士族为先的态度……
虽然这一次,代表冀州诸家反对屯田的人是审配,但事实上,审家只是一个代表,实际在背后撺掇审配的人,乃是张义和孙起二人。
审配是个精细之人,他知晓了朝廷准许诸侯王在地方开府。
而冀州附近的诸侯王最多,如常山王、赵王、甘陵王、河间王等等。
虽然这些诸侯王全部开府,但诸侯王百年来都是倍受压制,纵然有资格开府建势,但若想能够持续发展,非得公立一人为尊不可。
审配现在有一个感觉,论及近年来的声威和名望,刘俭在刘氏宗亲中,已是头部之人。
地方的诸侯王虽然开府了,但大部分都不能成事,此番刘俭如果在冀州屯田成功,那必将声威大振,声名再度响彻河北。
到时候河北以及河南的诸侯王恐都会争相靠拢刘俭,以其为尊,若果真是那样,以刘俭为中心的刘氏宗亲势力在河北成了气候,到那时候己方这些望族还真就容易被对方找个理由处置了。
别看天下郡望在太平时节能够得势,但若是到了乱世,指不定会怎么样。
但眼下,以张义和孙起为首的一众人牵扯着审配,让他办事束手束脚,也颇让他无奈。
……
当天晚上,审配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天都要蒙蒙亮的时刻,他才依稀有了一些困意,逐渐睡了过去。
但突然之间,房间外隐隐的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审配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反应,随后他突然精神一醒,猛然起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一名家仆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门内的审配喊道:“家公!大事不好,黑山军前来劫掠邬堡!”
中平二年八月十八日清晨,就在冀州军在阴安演武巡狩的三日之后,黑山军突然派兵强攻审家,孙家,张氏三家望族的主邬,而且此番攻击的势头与往日黑山军在魏郡为祸的势头相比,截然不同。
这一次负责指挥黑山军的主帅,就是黑山军中势力最大,声望最高的渠帅张牛角。
由张牛角亲自带队,那黑山军所出动的兵力,相比于原先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虽然都是一些没有装备的普通底层之民,武器也是好的坏的、各式各样的都有,但胜在其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