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东西送到,柳小田也不多留,只说等出发那天,他会去送。
晚上云程他们是在纸铺吃饭。
庆阳拿了银子,又请原来的牙行叫人帮忙跑手续,把房屋的契据转出。
后院那间大屋子他跟存银都要搬出来,最终就给小飞住。
他能来县里务工,又得了这么一个差事,家里人也高兴,拿了银子给他,那个原本是给存银打的大衣柜,他给买了下来。
其他没什么需要再说的,晚上吃过饭,纸铺还给送了一箱好纸,算下来得有十刀。
叶粮说:“族里给的,你到府城后也好好读书。”
氏族村落要比一般散姓村庄多一些宗族荣誉感,大头的费用族里出不起,这纸还是能给。
叶存山劲大,拎着就走了。
存银今晚不跟他们走,在出发之前都要暂住这边,也把自己在纸铺的行李都收拾好。
路上云程提着小灯笼,频繁扯脖子上的布,对叶存山今早的行为相当烦。
“我今天都要热死了,脖子上肯定悟出了痱子。”
叶存山不知错,“我都说了上头没留印,你非要捂着。”
云程扯下布头,指着脖子,要他看上头的小草莓,“不留牙印就叫不留印了吗?你还想给我咬破皮啊。”
叶存山看一眼,对自己的杰作挺满意。
“我知道了,待会儿回去,换个地方留印。”
云程嫌弃死了,不接话头,问他还有什么事没办完,“杜家那边不用打听了,他们应该是想先试水两本看看效果,然后才会让我去当编辑。”
别的事,他想不起来还有什么。
叶存山倒还有件事,想去南边煤铺子看看。
蜂窝煤的法子是云程画出来的,匿名送来的一筐煤也得到了解释,不是有意送煤过来,而是根据登记册送来的。
这一阵过去,没其他动静,叶存山几乎要信了孙阳的说辞。
关系到云程,他临走前就想再去确认一下。
煤铺子有万掌柜来坐镇以后,孙阳跟徐风都无法再搞小动作。
送煤炭露马脚被叶存山问过后,他俩也没再私下送过,就当是普通客人照常往来。
主要也是送货有人轮班,孙阳不一定能给云程送。
最近这段时间,孙阳跟徐风私下商量过几回,觉得恩人也不想他们这样偷摸摸报恩。
装不知道,对大家都好。
所以叶存山隔天去打听时,他们口风都很一致。
这最后一件事确认妥当,他们也到了要出发的日期。
一清早,在码头请的几个汉子就来敲门,叶存山让云程去纸铺找存银,“回头我去接你们。”
存银东西少,到时候他自己都能拿。
码头这边还有杜家的人,是杜家管事使唤人,杜知春夫妻俩要晚点过来。
东西搬到下头船舱,叶存山跟管事简单寒暄两句,就去纸铺接云程跟存银。
叶粮叫庆阳送一程。
再到码头边,就热闹起来。
杜家一家子都在,县老爷都穿常服过来了。
元墨夫夫俩跟罗旭在旁边等着,庆阳过来叫了罗旭名字。
存银抱着小包袱,望着罗旭嘿嘿嘿傻乐。
他住纸铺赶工,给庆阳把棉花娃娃最难缝的五官和头发绣好了,后面庆阳自己缝合填充棉花,就有第二个娃娃了。
是按照庆阳的样子来做的。
庆阳对玩娃娃这事还有顾虑,想把照着他外貌缝的娃娃送给罗旭,再说他手里也有一只。
这样就不算玩弄,免得夫君多想。
罗旭被存银笑得莫名,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瓜,要他去外头别瞎跑,“跟在你哥嫂身边,别随便跟陌生人走。”
存银知道的,麻溜儿点头,比几个大人都先上船,上去就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哇!船好大!河好宽!”
逗得下头的人都没什么离别愁了。
杜先生最不放心杜知春的性格,杜知春对自己倒挺自信,“我又不是不会看眼色。”
柳小田则和庆阳一起,跟云程说话,“你们去外头别急着请人,先自己辛苦些,存银也能帮着点,熟悉了再找,不然你家夫君平时不在家,你跟存银两个小哥儿,可斗不过人家那地头蛇。”
到时候花钱请个祖宗进来,找气受。
云程应下。
叶存山跟元墨实际没见过几回,是两位夫郎从中联系,算是隔空交友。
他俩一阵无言,看旁边人都聊得热闹,叶存山强行点亮社交技能,还拉着元墨走远了些,请教他:“话本怎么写?”
元墨:???
等船出发后,送行的人就表情各异。
元墨是杜先生的学生,最近杜先生听说他能写话本挣钱,家里好转,也想关心两句。
看他表情恍惚,还以为这性子慢慢悠悠的学生,终于被其他同窗激出了科举壮志,为今年没能参考而可惜失落,还拍他肩。
“没事,来年再考!”
元墨:?
船上众人要分配船舱。
存银还太小了,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杜知春照顾他这一家三口,分了一个大船舱,里头左右两张木板床,两个小哥儿睡一张,叶存山睡一张,能先凑合。
要是嫌挤,能再找空船舱休息。
三人都没嫌弃。
叶存山是真不放心他俩,能陪就陪。
至少第一天,先将就着挤挤。
云程晕船严重,上来买了好些酸味的东西。
最酸的是一种跟枣子差不多大小的青果,舔一口都要掉眼泪。
叶存山怕他酸倒牙,没法吃东西,就把青果给他泡了水,降低酸度。
这里船舱是在甲板上的小房间,跟上回去的商船不同,味道也没闷臭发馊,云程晕船反应不重。
躺下眼睛一闭,就当睡摇篮了,还挺犯困。
存银看他不舒服,对叶存山指指点点,“大嫂晕船,咱们就能坐驴车过去嘛。”
驴车云程更受不了,帮叶存山解释:“从村里到蔚县,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没有棚子,没有软垫,大路平整还好,遇上坑坑洼洼的地段,能把骨头都颠散架,还尘土飞扬。
下雨淋着,晴天晒着。
叶存山说,路上跑快点,就比水路慢个半天,能三天到府城。
若是走走歇歇,那就说不准日子。
再碰上天气不好,路上就能耗上一阵。
云程想想就窒息,哪里肯去遭这罪。
他恹恹的,存银都不好闹腾,坐会儿又嫌弃憋闷,想出去玩,叶存山还怕他不小心落水。
云程就问存银玩不玩五子棋。
存银不会五子棋,“这是什么东西?”
云程使唤叶存山抓了白皮南瓜子和黑皮葵瓜子当棋子,在纸上拿木条比着画了棋盘。
“规则很简单,横着竖着斜着,能五个连到一起,就赢了。”
有输赢,就要有惩罚。
存银觉得这游戏简单,是他翻身的一大机会。
他想要赢家打输家屁股,这样他就能趁机打他大哥屁股了!
一看叶存山这威武样,他又缩缩脖子,要云程说输了的怎么办。
云程想欺负叶小山,又想欺负存银,贪心得不行。
他说:“输了的给我揉肩捶背。”
存银眨眨眼,“赢了呢?”
云程和善一笑:“赢了给我端茶倒水。”
存银没见过这样的,满脸抗拒不想答应,“赢了的应该有奖励才是。”
叶存山却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玩得特别菜,一直连着输,给云程揉捏得骨头都酥了。
说是大船舱,其实三个人待里头也显得拥挤。
云程都不稀得说叶小山趁机占他便宜,反正按摩可享受。
但存银小屁孩儿连着赢,内心膨胀,终于敢对他大哥伸出反击的小爪爪,要求改规则。
“赢家可以打输家屁股!”
云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看不出来啊小存银,你还有这豪云壮志。
存银挺着小腰板,满脸神气得意。
手里抓着瓜子还嗑了起来,看向叶存山的目光满是兴奋。
“大哥,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菜了。”
谁能想到区区五子棋,你都能玩得这么烂呢!
叶存山心平气和,慢慢悠悠跟存银对局,战况胶着时,他问存银:“你怎么有这想法的?惦记多久了?”
存银当然不承认,“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咱这就是个愿赌服输的小游戏罢了!”
再多说两句,他还要炸毛,不乐意接话,认为叶存山是故意干扰他,“我本来早就可以赢了你!”
云程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叶存山不再跟存银客气,在棋盘上落下了一枚白瓜子。
五颗瓜子串联,赢了。
存银发出了不相信的声音。
他想跑,被叶存山一拎,就摁到了膝盖上趴着。
临要挨打,他还大声喊:“你要打就打,不许脱裤子打!”
“大嫂还在呢!你难道想大嫂看别人的屁股?”
云程已经坐起来了,他确实想看来着。
人生头一遭,近距离围观小孩子被打屁屁。
不脱裤子打,那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