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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老江回府(2 / 2)

他目的没藏着,朱老先生见了,笑他几声,也问小豆子些问题。

很尴尬的是,谢星珩还没有教小豆子认字。

小豆子之前口齿都不清楚,当了夸夸机,词汇量才飙升。

给他取大名“谢川”之后,谢星珩在纸上写了名字,孩子小,就会写“川”,每天拿木棍划拉,勉强能看。

朱老先生已经退休了,在家含饴弄孙。

两家离得稍远,小孩自己过来不方便,他愿意带一带,给小豆子做个启蒙先生,就看家里是谁送孩子上下学。

这事儿回家一说,许多人抢着送。

都是临街的热心人,谢星珩暂时婉拒了好意。

他最近能一起带着,等他没空了,他大哥的腿就好了。

谢根开心得紧,他知道朱老先生,县里很多人在说。

那天在江府门口,三连问,问得钦差大人哑口无言的朱老先生!厉害着呢!

陈冬也高兴,他从前帮谢星珩备过束脩,这回熟门熟路,割多少肉,带多少礼,心里门清。

谢星珩没帮忙,给大哥大嫂完整的体验。

他们的儿子能读书,在农家是大喜事。

再回镖局,跟老婆还有岳父一块儿吃晚饭,他又说了一回,乐呵呵的。

宋明晖含笑点头:“是好事,朱老先生在县内素有德名,孩子给他教养错不了。我也给他一份入学礼。”

孩子小小的,入学礼不铺张。

启蒙书籍,笔墨纸砚,这就够了。

江知与说再添个小书袋,再做身小书生袍服,戴上小方巾,往后就是小小书生郎了。

谢星珩知道现代的孩子会很排斥上学,古代的孩子不清楚。

夜里睡觉,跟江知与聊了会儿小时候上学的事。

江知与说的是他读书习字的情况,谢星珩讲的则是现代学习的情况。

江知与读书,请的女先生。

“正经学堂不让女孩跟小哥儿进去入学,有些人家是请夫子在家教。也有地方有私塾,专收女孩跟小哥儿。不过教官多是女先生,偶有几个夫子,没有小哥儿、小夫郎当先生的。我听父亲说,在比较偏远贫寒的地区,当地没什么官员愿意去,一年到头出不了几个人才,那里还有女官的。是当地百姓选出来的有才干的人。”

也没夫郎、小哥儿。

躲在帐子里,跟夫君夜话,江知与胆子大,敢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听说是因为小哥儿遮了孕痣,就跟男人没有差别。若能当教官、选官,会给统治带来很多不确定性。”

谢星珩:“……”

他之前居然没有想到这个。

但有女官的先例,说明大启朝并非特别迂腐。

或者说,朝代发展三百余年,也开始礼乐崩坏了?

这是重要信息。

谢星珩对当前局势,当朝的政治情况了解太少,急需大量补充。

他问小鱼:“镖局有几个据点?分别在哪些城市?”

江知与顺口就能答:“共有八个。丰州一个,昌河府府城一个,京都一个,其他的分布散,两个在沿路的县城,余下三个是在南地府城。

“南地的镖局属于分舵,有四海镖局的名头,只有合作押镖才分红,是我父亲的兄弟开的,我叫他们叔伯,平时就各自盈利。不过八家镖局一体,过境的镖,都会帮衬。只有四海镖局的名气大,押镖稳当,镖师的安全和收入才有保障。这方面很有默契,多年以来从未出问题。”

谢星珩心道:难怪。

江家这个家族,都是江承海供出来的,县里的铺面,生意再好,受限于人流量、经济发展情况,市场很轻易就饱和,挣不下家业。

镖局同理,只在丰州有,生意再多也就本地、沿路接。多几家就不同了。

还能黑吃黑。

他估计江承海的家底,有多半是黑吃黑养肥的。

近些年该有收敛,所以家有大官罩着的情况下,一次赈灾,就让家里捉襟见肘。

他记得账本上的名目,赈灾时,手里银子就三万多两。

这跟他想象的富商家底差不多。

但别忘了,这三万多两,是要给江老三筹备秋冬节礼的,其中还有一部分要上下打点,再有江承海的私人关系。比如霍首辅家的三公子。

这番计较下来,手头可活动资金约莫万两上下。

太少了。

谢星珩也觉得能开分舵的镖局,单独用来押镖、倒卖,太可惜了。

当个情报站多好啊。

古代信息不流通,各地情况能传递,也就朝廷做得到。

当天子的还可能被下面的人欺瞒,他们这做生意的,以交流为名,说些实事,没什么关系。

实事能分析的可太多了。

比如物价的上涨下跌,官府新宣布的政策。

像丰州,常知县跟枫江百姓确认返乡事宜,定下来免税区域和户数。

这些要宣布,好传达下去。

对普通商户而言,可以倒卖粮米,发国难财。

谢星珩干不来这种事。但他目标是入朝做官,这就不一样了。

能为君王分忧解难的前提是什么?

是知道君主在愁什么。

总不能让他每天当个看相的,去揣摩乱猜吧。

他越想越是兴奋,躺不住,翻身坐起来,跟江知与说建立“情报站”的事。

江知与“啊”了声。

“爹爹今天也跟我说过。”

谢星珩无脑直夸:“不愧是他!”

江知与说:“单纯打听消息的话,我家据点挺多的。押镖经过的地方多,有时不好随便住宿,部分落脚点是固定的。有的是相熟朋友家,有的是我爹买的宅子,请当地人照看着,不过是多给他们分派个活计,很容易的事。”

谢星珩抱着他,亲出“啵啵”声。

“太好了!”

他开心,江知与也高兴。

“那我明天就找诚哥儿商量下怎么做,然后再问问爹爹。”

爹爹跟他说起时,是叹息着,表示遗憾。没讲要建情报网。

江知与到了天明,先给爹爹透了口风,好让他安心养病,别为这件事忧心劳神。

“我跟诚哥儿商量好,也会再问问吴先生,小谢也会帮忙。最后就要爹爹你把把关啦。”

宋明晖本想自己做这件事的,听了微怔,看江知与兴头足,也知道他心里憋着股劲儿,就点头应允。

“好,爹爹等你好消息。”

身居镖局,也访客众多。

隔天,江知与又见了各家商户的主君、主母。

他知道交际场上没有真友谊,看见梁定文时,眼眸还是暗了暗。

爹爹是外地嫁来的,亲族都不在丰州。上陵府跟丰州隔着三个府,梁定文是爹爹为数不多的好友。

他尚不知李家酒宴时,梁定文的真实立场,不知道是不是李家故意挑拨。

一瞬的当情绪转变,转而扬起笑脸,跟他们打招呼。

来的人是黄家主母武若君,带着长媳梁青,梁定文今天是来探病,跟他们撞一处了。

江知与进屋问过,爹爹愿意见,就让梁定文进了屋,他在外头招待黄家的来客。

小谢说过,黄家是墙头草,哪边风烈他们就向哪边倒。

没做过真切伤害江家的事,事前还给了八根金条,合计八百两银子,换个表面交情,继续往来。

武若君长一辈,她没说要进去见宋明晖,简单问了问病情,又问他知不知道李家的事。

江知与忙着家务,最近也不跟李家开火,没大事就不知道。

梁青说:“他家五姑娘在小院里,你知道吗?”

两人惯会打配合,梁青说一句冒失话,武若君忙给压下,再又解释:“李家把五姑娘接回家了,我听见风声,这丫头原想跟人私奔,据说孩子都有了。在家拘着,现在老李头病倒了,李家老大也伤痛在身,对她的看守弱了,她夜里逃出去了,不知所踪。”

江知与听完,不知该作何表情。

他恨李家,没到要对个小姑娘下手的地步。

而且他听诚哥儿说,林庚在白家院蹲点过。

李燕白能不能跑成另说,他甚至怀疑李燕白是个鱼饵。

可怜。

先被父兄推进火坑,又成为不知能否安全脱身的饵。

武若君过来,就为了说这事。

她不管江家要怎么做,这消息在县内也是一手的,来过,情面就到了。

闲聊数句,他们告辞。

里屋,宋明晖跟梁定文半晌无话。

梁定文说:“我当时不知道黄家的想法,李家让我坐那里,我也没法拒绝。”

江知与是宋明晖的孩子,头一次带夫婿参加酒宴,他躲开也不像样。

宋明晖不介意这个。

“你能帮我个忙吗?”

梁家生意小,开了间丝绒铺子,在县内都不算叫得上号的商人。

梁定文嫁到了王家。王家做的是倒卖生意,跟镖局这种沿路随机带货不一样,他们有固定的货源,也固定拿的南边俏货,有一条稳定的“南路”,上下打点好了,沿路关卡不会多查。

近些年,他俩交情好的主要原因是,宋明晖的故乡在南边,他的家书,多是梁定文帮忙送。

他解下手腕上的白玉珠串,放在盘子里,用剪刀剪开,从里面挑了一颗上有细小裂纹的珠子递过去。

“给我哥哥带个口信,让他一定想办法,帮小鱼把南边的路子打通。”

梁定文不知道南边的什么路子,商户么,一想就是生意的路子。

江家受了重创,父子俩连个安睡的窝都没有,手里有营生了,该是想销路的时候。

他应好:“要换季了,我家也有船要南下,就这两天,给你带去。”

宋明晖放心了。

养病的日子过得快,动土的地方休整得慢。

时过七月二十五,谢星珩收拾东西,准备二次进京赶考的时候,老江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