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把你放心里(2 / 2)
新皇继位,大赦天下。
因李家这段时日闹出的动静,一系列的消息,比如开恩科、降赋税等等,竟没多少人注意到。
此时此刻的丰州百姓,心里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这些榨油工,不蹲大狱了,那李玉阳会怎样?
紧在圣旨之后,是学子返乡。
他们回来时,已经六月,到了暑气正浓的时候。
六月里,百姓们领养的鸡鸭猪崽都长大了好些,尤其是鸡鸭。
满城都是很原生态的声音,谁也别嫌谁。
吵是真的吵,有的人家着急,早早卖了,拿了银钱,趁早来抵账。
这是“白给计划”回收资金的开始。根据兽医们的消息,养死鸡鸭的人家有,数量很低。猪崽都活着,一只只肥嘟嘟的。
这是丰收的信号。
能有资金进账,铺面的活动就紧紧跟上。
夏日限量,消费满一百文钱,送一块冰,可叠加,满赠十块封顶。
冰块有巴掌大,回家用刀切一切,放进绿豆沙里,或放进糖水里,都是一番好滋味。
凑十块,可以分两小盆,解暑神器。
普通百姓家,夏天是用不上冰块的。
一百文钱听起来很多,买一坛油,再凑两斤盐,也够数了。
到六月,之前赶着活动买油的人家,也该补货了。
这时代没有广告,搞个活动,全靠嗓子吼。
几个伙计拿着铜锣,各街坊通知。
百姓们来得急,生怕江家的冰块存量不够,去晚了就没了。
逛小集同期有新品上市,是冰棍。
冰棍简单,只有两种口味,糖水冰棍和绿豆冰棒。
糖贵,绿豆价位适中,平常百姓吃得起,是夏日消暑佳品。
一支糖水冰棍卖五文钱,有糖、再用了冰,他们能接受。
绿豆冰要便宜些,分了两种。一是还未冻成硬坨坨的沙质绿豆,一碗五文钱。冰棒则是三文。
都尝鲜了,买糖水冰棍的人多。
有的人家手头紧巴,想家人都吃到,就买的绿豆沙冰。
他们说绿豆沙冰里也放了糖:“很甜!”
就有人去买绿豆冰棒试一试,发现绿豆冰棒也有加糖,没有糖水冰棒甜,滋味淡淡的,一整根吃完,喉间不腻。
没多时,绿豆冰棒就因物美价廉的特质,赶超了糖水冰棒。
再被绿豆沙冰的性价比赶超,屈居第二。
这三样夏季冰食,让百姓们尝到了冰的好处,凑单时更加利落。
送的冰块会在次日送货上门,用大棉被盖着,到家时还硬如砖头,拿到冰的人家,简直爱不释手,夸了又夸。
百姓的日常很简单,过日子么,吃穿住行,闲着了,所聊之事,无非就这几样。
李家的事,比不上他们的好日子。小摊贩们聚在路边乘凉,都守着带冰块儿的“大哥”猛猛夸。那阵仗,带着冰块儿出街,都成了小贩大哥大了。
返回丰州的举人们,身心俱疲。
进城后,驴车都下不来,坐上面被拖着走,所过之处,见到的都是一张张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脸。
家乡的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外界的纷纷扰扰,没来到这里。
从京都回来,亲身经历了一场兵变的人,在这种环境下,都有浓浓的不真实感,非常割裂,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直到有人认出他们之一的是某某举人,再喊着举老爷回家了,他们的心才重重落地。
回家了。
他们回家了。
百姓们识趣,他们不懂大事,知道皇权更替了,但没想太多。
谁当皇帝,他们都管不着。
他们就知道,丰州没来人报喜,这些举人们都没考中,就没人说成绩、说名次。
连科举都没有几个人提,都跟他们说:“一路辛苦了,很热很累吧?你们车子绕一绕,过后叫家里人去买也行,江家铺子里有冰食卖!买得多,还送冰块!你们拿十块,就能凑一盆,睡觉别提多安逸了!”
未知的变化压在头顶,学子们不知以后会如何,在京都,几个月都没睡过好觉。
一路奔波,返乡途中,又累又闷,脑袋昏昏沉沉,没几分力气。
在鲜活的人堆里,他们沾了人气,才重回人间,感觉自己冰凉的躯体,逐渐回暖,感知到了头顶烈日的灼灼热意。
这是夏天,暑气正浓的时候,难怪他们总是闷闷提不劲,还以为自个儿吓破胆了,原来是天气作祟。
冬天去,夏天归。
他们从车板上下来,踏上家乡的土地,有人掩面而泣。
举人返乡的消息,沿路都有人喊着。
铺子里伙计听了,说给掌柜的,掌柜的再叫人回府,给东家和姑爷报信。
场子盘开,各处都确定好负责人,一样样落实以后,需要时间发展。
到这一步,谢星珩就不再经常往外跑,在家避暑陪老婆。
天热,出汗多。
江知与爱干净,早几个月还能接受擦洗,夏天里难以忍耐。
夫夫俩又突破一个距离,江知与都能接受夫君帮他洗澡了。
今天是赶着晴天洗头发,江知与脖子上围了油布,坐在弧度平缓的靠背椅上,脑袋后仰过去,谢星珩给他洗。
这样半靠半躺的,腰跟脖子也累。
他们不急,谢星珩起初是给他干洗,过后冲水不拘小节,水温合适,以快为主。
衣服弄脏弄湿还能换,人难受,可就没辙了。
江承海闲着没事儿干,偏要来这头讨小夫夫的嫌,看谢星珩忙前忙后的,他不帮忙,还要指指点点,这这那那。
他是开心了,满院都是他的笑声。
谢星珩是真的累了。
“爹,你这辈子,有没有帮人洗过头?”
老江:“……”
还真没有。
让他学着谢星珩的操作,他没脸——一把年纪了,花里胡哨的。
跟孩子们说他跟宋明晖怎么相处,也不像样。
他指指谢星珩:“你认真点,没看小鱼不舒服了吗?”
谢星珩低头看。
小鱼没有不舒服,甚至还在憋笑。
谢星珩:“……”
算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伙计来报,说举人们返乡了。
谢星珩早知道他们会回来,没有着急。
这几个月没见,该让他们先跟家人团聚。
“叫来喜备份礼单来。”
培养人手,从内到外。
管家就要管彻底点,把人锻炼出来。
来喜从前是听差办事,有经验,没主过事,这阵子悬着心,不上不下的,全自己摸索着来,有人把关,他行事逐渐大胆,礼单不见小家子气,成长飞快。
江知与看过以后,让他照着办。然后继续收拾头发
夫夫俩问过父亲跟爹爹,没谁在意,头发剪就剪了,人舒服最重要。
谢星珩给江知与把头发剪到肩膀下,将将够扎起。
头发短了,干得快。
江知与的预产期在九月,最难熬的日子,都在夏天。等他生了,再出月子,头发就自然长出,又能长发飘飘了。
江知与听着笑:“我没有长发飘飘。”
谢星珩说他可以飘。
“扎半个丸子,或者扎个小揪揪,别的头发都披着,也好看。”
他看古装剧里,很多男人没扎得干净,有种凌乱美。
江知与让他试试,谢星珩又不肯。
长头发太难打理了!
不敢顶着湿发吹风,他俩坐廊下避风的地方晾着。
两人一人一个摇摇椅,房梁上悬吊着一个转盘游戏。
手动摇晃,闭眼叫停,指针指向什么,就是什么惩罚。是改版的真心话大冒险。
江知与真心话,谢星珩大冒险。
手气问题,谢星珩一直输。
江知与看他起起坐坐实在累,不想玩了。
谢星珩说:“那你问我一个问题吧,我一定说真话。”
江知与沉默好久,问了一个他真的真的很好奇,也很在意,而平时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那个杀精药,你有在喝吗?”
谢星珩:???
草。
为什么他老婆要这样问。
江知与抿着唇看他,眼睛微微睁大。
成亲一年,江知与已经不再有细小隐蔽的害怕,他不怕谢星珩对他发脾气了。
这般聊天,反而多了几分难言的趣味。
他看着夫君连番变化的脸色,笑意忍不住。
江知与坐起来,往那边凑。
谢星珩绷着脸,直接过来,双手撑着摇椅扶手,俯身看江知与。
“你想说什么?”
江知与看他表情,知道他猜中了。
就把折扇撑开,遮了半张脸,压低了嗓音,跟他说:“我没给你抬妾室,你也没碰我,我看你欲.-望很低,想着是不是喝过药了。”
谢星珩指腹点在他孕痣上:“我把你放在心里,你把我放在嘴里。”
江知与眨眼:“嘴里?”
谢星珩:“嘴上蛐蛐我。”
江知与笑不停,非让他说:“那你喝过没有?这药是不是很有用?”
谢星珩还没喝。
杀精的药,喝这么早干什么,他又不射。
他俯身,被江知与的孕肚挡着,没法咬到江知与的唇。
一下气笑了。
“没有喝,等我收拾你的时候,当你面喝。”
喝药再办事,怎么想怎么怪。
谢星珩皱起眉头,认为这大夫不靠谱。
怎么只有方子,没有用法?事前事后也不说。
得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