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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2 / 2)

“尝尝这个鹅脯。”林羡玉夹了一块杏红鹅脯放到赫连洲的碗里。

赫连洲尝了一口,刚嚼了两下,林羡玉就凑过去:“甜不甜?”

赫连洲吃不惯甜口的荤菜,但看在林羡玉爹娘的份上,还是笑着说:“好吃。”

“是不是和羊肉一样好吃?”

“是。”

林羡玉这才满意,他夹了一块枣泥糕,尝了一口,觉得过于甜腻,就随手放进赫连洲的碗里,吓得旁边的林守言一口粥差点呛在嗓子眼,脸都涨红了,却见赫连洲面色未改地夹起来,仔细品尝。

范文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画面,老两口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阿南说:皇上对大人好得不得了。

老两口还以为是林羡玉的安抚之语,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这话不仅不掺半点水,甚至一个“好”字还远远不够。

难怪玉儿去了朔北一年多,脸上未见半分清瘦。

用完早膳,赫连洲说要去一趟城外,林羡玉也跟了过去。

赫连洲是去见满鹘的。

为了防止满鹘的尸体快速腐化,方士为他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丝绸,赫连洲缓缓走到他身边,只看到他已经分辨不出五官的脸。

赫连洲眸色黯淡。

十年前,满鹘因为反抗金甲营“占城杀俘”的指令被停俸削职,家人也受牵连,最潦倒的时候,一个人捧着一瓮酒,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心中萌生中一死了之的想法,是赫连洲策马经过,发现了他。

赫连洲问:“你是否愿意跟着我?”

满鹘愣住。

赫连洲又说:“西帐营条件艰苦,俸禄比起金甲营相去甚远,我能给你的官职也不会有多高,只有一个好处,无论到哪里,西帐营绝不烧杀抢掠。”

没等满鹘回答,翌日清晨,赫连洲托人将满鹘的亲属从牢中救了出来。

满鹘跪地感谢,“卑职愿一生跟随王爷。”

“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赫连洲隔着丝绸,把手覆在满鹘的手上,哑声道:“满将军,我有愧于你。”

北境现在一片欣欣向荣,驿道越建越长,苍门关的黄沙下个月也要着手治理了,牧民开始学习引水种田……这一切,你若能看见,该有多好?

林羡玉走过来,静静地陪在赫连洲身边。

许久之后,赫连洲望向林羡玉,问他:“玉儿,冷不冷?”

林羡玉立即摇头。

“出去吧。”赫连洲带着林羡玉走出冰窖,满鹘的义弟满顺一直守在门口,赫连洲对他还有印象,“满将军生前时常提起你,他说你性格文弱,却执意入伍,他想请朕授你一个兵长史的官职。”

满顺却说:“谢皇上隆恩,小人满足于现状,义兄不幸离世,小人也无心做事,能守卫皇后娘娘的安全,已是万分荣幸。”

赫连洲便不再多说,带着林羡玉坐进马车。今日太子在宫里举行了盛大的迎宾宴席,他们还要参加。

太子和邓烽联手平息了二王之乱一事,经过一上午的发酵,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和七皇子意图谋逆,此刻正被关在刑部大牢中,等待问审,严重的话,有可能丧命!

还有消息更灵通的人,听说了赫连洲的到来,赫连洲的圆顶金马车一路驶向皇宫时,道路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那个存在于说书人口中的“活阎罗怀陵王”,摇身一变,成了北境的永观帝。

不仅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皇帝,还娶了一位祁国的男皇后。

大家都好奇得很,伸颈张望着。

赫连洲并不避讳,刚下马车就转身朝林羡玉伸手,将他扶了下来。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估计明日就要成为说书人的谈资,变成酒楼揽客的好手段了。

有人说:“这北境皇帝看着也不像活阎罗啊,咱们皇上以男替女嫁欺骗他,他也没有迁怒,反而照常立后,这样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换作是别人,早就开战了。”

也有人说:“什么气度?还不是暗中勾结邓烽,想侵吞咱们大祁?”

那人回:“我瞧着北境现在比祁国还好,咱们的人去那里做劝农官,一月十两银子,在咱们这儿,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我听着都心痒痒!”

“劝农官算个什么好官?”

“是是是,什么都不算,你就在这儿交你的夏税秋粮,冬天喝你的西北风吧!”

……

酒楼里争吵不休,宫里却格外安静。

这次怀瑾帝终于现身,他和林羡玉临走时简直判若两人,长期卧床服药使得他不耐阳光,只能眯着眼,被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到御座上。

他一见到林羡玉,就给林羡玉送了份大礼。

是嘉屏。

嘉屏没有穿公主服,只穿了一件素白锦衫,双手被束在背后,脸色惨白。

怀瑾帝朝她冷冷地看了一眼。

嘉屏吓得绷紧身子,立即跪下说:“当初是嘉屏错信谣言,不识大体,以死相逼,父皇无奈只能以男替女嫁完成和亲,一切罪在嘉屏,嘉屏愿以死谢罪,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不要迁怒于祁国。”

林羡玉看着她,心中竟毫无波澜。

也许是怀瑾帝为求自保,牺牲了女儿,也许又是一招苦肉计。

林羡玉既不觉解恨,也生不出悲悯。到底谁无辜,谁可怜,早就说不清了。

他垂眸不语,赫连洲也不替他开口。

两个人像没听见一样,赫连洲更是提著为林羡玉夹了一块水晶糕。

得不到北境的表态,嘉屏仓惶地望向台上的父皇,怀瑾帝只能挥手让她退下,正想着如何应对时,邓烽遣人来报太子,迎头就问:他降王有功,如此宫宴为何不邀请他?难道不认他的功劳?

经他这么一闹,宫宴不欢而散。

大臣们议论纷纷。

有心之人已经察觉到:瑄王和谵王只是开胃小菜,即将有一场更大的风暴,要向皇宫席卷而来了。

赫连洲出宫时,听密探来报:怀瑾帝尚未走进寝宫,便吐出一口鲜血。

从进宫到出宫,林羡玉一直绷着脸。

直到坐进马车,只剩下他和赫连洲两个人了,赫连洲捏了捏他的脸颊,他才噗嗤一声笑出来,还佯怒道:“你干嘛捏我!”

“想笑就笑,玉儿,心里是不是很畅快?”

赫连洲眼里满是笑意。

林羡玉立即没了皇后的姿态,歪歪扭扭地凑到赫连洲面前,叉腰道:“畅快得很!”

想当初他赶了四个月的路,差点坐断了腰,流了无数次鼻血,吃尽苦头,在风沙里打滚,险些命丧黄泉……养尊处优的怀瑾帝和嘉屏也该体会体会他的痛苦。

“还跟我使苦肉计呢!真是可笑!”

林羡玉眉飞色舞的样子最是可爱,赫连洲笑着看他,将他搂进怀里。

林羡玉掀开帷帘,看到不远处的河面上停着一只精美的画舫,一个穿着桃红色绸衫的女子正抱着琵琶坐在船头,唱着吴侬小曲。

她容貌秀美,曲调悠扬柔媚,听得桥上岸边的人骨头都酥了。

赫连洲没见过这种场面,多看了两眼,还没来得及看第三眼就撞上了林羡玉的目光。

“……”

林羡玉冷着脸,死死盯着他。

“继续看啊,怎么不看了?”

赫连洲无奈,“怎么连女子的醋都吃?”

林羡玉一把推开他,气鼓鼓道:“那么美,你就多看几眼吧,我回去玩我的秋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