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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成亲(1 / 2)

烈日高照, 一众小姐跪在?天坛下,敲着木鱼求上苍保佑太后平安无事。

天师在高台之上摇着铃铛,挥着符, 一会泼米水,一会举着火把。

贵女们跪得受不了,窃窃私语。

“这天师能行吗?看着像跳大神似的。”

旁边的人小声提醒, “这是陛下派人三顾上清山请来的大师, 不得无礼。”

那人哦了一声, 紧接着高内监的声音响起, “陛下到。”

众人纷纷朝拜,“陛下万岁, 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

林惊雨抬起腰, 却也低着头?,只能?用?余光瞥见明黄的龙袍,穿过密密麻麻的人。

皇帝登上天坛, 恭敬问, “上苍可?有言太后此次大病如何好转。”

龟壳在?火坑上炙烤, 天师抬起水瓢, 泼在?龟壳上。

“冲喜, 太后此病来势汹汹,乃是污秽缠身,需用?喜事冲去污秽,太后的病才能?好转。”

帝王焦急挥了挥袖子?, “高内监, 皇宫近日可?有亲事可?成。”

高内监一拜, “回皇上,选妃大典延后, 太子?选妃未定,二皇子?选妃排在?太子?之后,怕是要好一阵才能?钦定,如今这皇宫可?成的亲事,唯有三皇子?殿下和林尚书之女,但定的婚期也是半月后。”

“三皇子?。”帝王剑眉一蹙,思良久道:“好,将亲事提前,定在?明日。”

天师一语之后,众小姐揉着膝盖纷纷起身,皆感慨可?以回去歇息,唯有林惊雨要忙碌起来。

她茫然地望着天坛顶,蹙了蹙眉,明日,这未免太仓促了些。

“明日?我给妉妉绣的成对鸳鸯好差几针呢。”

林惊雨安慰,“无碍,等日后回门?,阿姐再送我也成。”

“也行,只是这婚事未免太匆忙,成婚乃是大事,如何操忙过来。”林琼玉叹气,她望向波澜不惊,拍了灰尘起身的林惊雨。

“妉妉,你怎不急呀。”

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急有何用?,还不如回去早些歇息,明早有得是我忙活的。”林惊雨拍去灰尘,她望向巍峨的皇宫,又不是嫁储君,再华丽的婚礼都无用?。

反之,简略的婚礼于?她与萧沂而言,也没?什么?。

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匆忙。

林惊雨望向一脸替她操心的林琼玉,叹了口气,“阿姐放心,毕竟是给太后冲喜,总不会叫我受苦的。”

林琼玉一愣,“啊?”

*

因是给太后冲喜,虽婚礼仓促,但不容马虎,礼部从?下旨起便忙碌起来,尽心尽力,皆采用?最好的,也算是声势浩大。

若是换作本月后,如此华丽重视的婚礼,是不会出?现在?一个无权皇子?和低微庶女身上。

婚礼前一夜,礼部与宫人已忙碌了半日,此刻皇宫还灯火通明,张罗布置。

唯有御花园夜色寂寥,只闻秋蝉凄切。

一个素衣墨水画兰花纹大袖的男子?,走?在?池塘边,月光黯淡,面容看不真切。

远处殿热闹,宫人大多忙碌在?那。

也唯有在?此深夜,萧沂才敢穿上母亲最爱的兰花纹样式的衣裳。

他自嘲,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懦弱之人。

世人皆说兰妃爱兰,太子?为悼念母妃视兰花为最爱之物。

可?嫌少有人在?意兰妃在?一曲得宠前原名薄姬,爱得是玉芙蓉。

更无人知,那一曲兰词,是阿雾所弹,阿雾最爱的花,是兰花。

一个死在?永巷的宫女罢了,谁会在?意。

萧沂苦笑,这世间怕是唯有他知母亲爱兰。

静寂夜色忽闻兰词,幽幽悦耳,恍若兰花女在?世,那声音是从?亭子?传来的。

萧沂蹙了蹙眉,而后疾步走?到亭子?,待望见亭子?里的人时,他又缓下脚步。

那人失神弹奏,明黄的龙袍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眉眼间庄严肃穆,剑眉如远山,鼻梁高挺,一半脸隐于?昏暗夜色。

男人奏完,抬眸看向站在?亭子?外的萧沂,二人生得很像,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

他们骨子?里流淌着最亲的血,却也是最陌生的人。

这怕是除永巷,兰妃难产时,帝王要掐死他那次,二人时隔多年唯一一次离这般近。

萧沂抬起手,“参见父皇,儿臣有罪,惊扰了父皇,儿臣这便走?,不打扰父皇雅兴。”

萧沂猜想,他怕是也不想看见这个儿子?。

萧沂转身就走?,他对这个父亲亦无留恋,或许曾经有过,但早在?永巷被扼杀了,还有在?他的冷漠,与皇帝和太子?父慈子?孝中,渐渐不再有。

风吹得亭子?灯笼摇晃,帝王双眸晦暗不明。

“慢着。”

皇帝叫住萧沂,亦是一个父亲第一次叫住儿子?,萧沂一愣,随后那份诧异转瞬即逝,他警醒自己?,身在?这皇宫,低微皇子?不该对父爱抱有期待。

萧沂一笑,面上恭敬,笑不达眼底。

“父皇唤住儿臣,有何事吗?”

皇帝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望着他的眉眼失神,直至冷风使其清醒,他缓过神来,轻咳了声,他老了,带着几分沧桑。

“明日就是你的大婚,第一个人生大事,一晃这么?多年,你也这般大了。”

萧沂看不清那个年迈帝王的神色,他自嘲自己?又心存盼望,竟觉得此刻的男人倒真有几分父亲的样子?。

“婚事虽匆忙了些,但你放心,礼数都不会亏着。”

萧沂点头?,他自知那不是因他是父皇的儿子?,而是为太后冲喜,才不会亏着。

帝王小心翼翼触摸着琴,“还记得上一次太后病重,便是这琴音安慰孤,成为天下之主这条路,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每一次孤困顿之时,都是她用?琴音和纸笔开?导孤,伴了孤春夏秋冬,孤好想见见她。”

萧沂不知,他说的那个她是谁。

只知黑夜里,帝王望着他,透过他不知在?看着谁。

帝王虚了虚眼,忽然质问道。

“你所要娶之人,真的是你想娶之人吗?”

萧沂蹙眉,他不知道林惊雨是不是他想娶之人,从?前不是,如今只能?算是认命。

但眼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此时看着有些落魄,似是在?对那个问题沉思,他问萧沂,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萧沂扬唇,“儿臣只知,我知道要娶之人是谁。”

他话中带讥讽之意,皇帝听出?,却不恼,只是惆怅一笑点头?。

“那便好,那便好。”

此刻夜深,二人隔着朦胧的纱,遮住许多往事,他像其他父亲一样说几句成家大道理。

“成了婚之后,便是真正的男子?了,要为妻儿担起责任,顶天立地。”

“既娶了人姑娘,就要疼她护她,虽身在?皇室,但幸不是储君,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可?以倾心爱一人,可?以信守承诺不辜负她。”他说着说着,又兀自喃喃,“不是储君,她不会怕你,让她逃了,再也找不着,见不到。”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化在?寂寥夜色里。

萧沂望着此刻落寞的男人,语调微扬,刻意似地郑重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辜负所爱之人,此生唯她而已。”

皇帝虚了虚眼,看着与他极像的人,“那样,真好。”

*

大婚如期,林府亦是忙活了半天一夜,意头?是给太后冲喜,帝王言,既是冲喜,驱逐污秽,那便办得能?有多大,就有多大。

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大喜。

林家不敢怠慢,林尚书连夜清点嫁妆,事情从?急,将库房里的奇珍异宝能?搬的都搬了出?来,金银铜钱堆累,城西十八家铺子?,良田数亩,绫罗绸缎无数,一箱箱堆在?林府后院。

加上老太太与郑小娘原先准备的,足足有八十八箱嫁妆,堪比嫁太子?妃。

如此才匹配得上从?皇宫鱼贯而入进林府的聘礼与赏赐,在?这场隆重的大喜里不显得寒酸,好体现出?对太后敬意。

朱红灯笼从?府门?高挂至女子?闺阁,窗外喜鹊跳枝头?,屋内罗帐飘荡,铜镜前端坐着一个穿嫁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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