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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帝后执棋(2 / 2)

林惊雨任由她?拖着,双目无?神,也?许是因为药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冷的?,也?许是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林缘君把林惊雨拖拽到院中的?一口井边,夜色漆黑,井底看不清,像是个无?底洞,掉下去粉身碎骨,又或是淹死在冰冷的?黑水里。

“明?日宫中就会传出消息,祁王妃喝醉,不小心跌落井中,不幸丧命。”

林缘君一笑,望着林惊雨狼狈的?样子。

“姐姐,我们还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条路,我赢了,而你,不过?是枚丢掉的?弃子。”

林惊雨靠在井边,阴影下看不清神色。

远处忽然传来号角,林缘君一喜,嘴角笑意?更深。

“看来萧沂他得逞了。”

她?赢了。

林缘君抑不住地?笑,远处的?火光是胜利的?曙光,她?步步为营,虚与委蛇,这?一次棋子跳脱,成为掌棋之人,她?怎能不喜。

骤然,喜悦的?笑僵在嘴角,鲜血溅在她?的?唇齿,林缘君不可思议看向扎在脖子上的?簪子。

身后是呼啸的?狂风,以及夹杂着一道?阴冷的?笑声。

“谁说,我是弃子。”

林缘君转头,望见林惊雨睥睨的?神色,以及她?身后的?暗卫浮现。

她?愤怒哀嚎,“你们骗我。”

林惊雨伸手,摸上她?的?胸口,轻轻推了一把,整个人坠入水井,她?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井口,雪不停落在她?的?脖子,融化在滚烫的?鲜血里。

林惊雨站在井口,居高临下,双眸运筹帷幄,如视蝼蚁。

恍若那个深夜,燃着大火的?船只与漆黑的?寒江,此刻倒了倒。

林惊雨俯下身,扬唇一笑,“妹妹,我们不一样。”

“因为,你是棋子,而我从始至终,都?是掌棋人。”

萧沂执白棋,她?执黑棋,下这?皇宫的?棋局。

她?唇轻启,轻轻一根根拨开林缘君的?手指,林缘君绝望摇头。

“不!”

在惨叫之中,坠入失败的?深渊。

大雪之中,林惊雨扬起身,望天空泛起死鱼白,是黎明?的?曙光,这?场戏,终于有了落幕。

木二拱手,“王妃,我们的?军队已将整个皇宫包围,并封锁了消息,还有半个时辰便是早朝,众官员皆在早朝的?路上,届时张大人会带我派官员,力排众议,拥殿下称帝。”

林惊雨点了点头,而后问,“林府如何了。”

“如王妃所料,林府提前得知谋反,大门紧闭,应是不会来早朝,我们的?探子来报,林相已连着十五日喝下慢性毒药,应是命不久矣。”

林惊雨用帕子擦去手上的?鲜血,缓缓抬起眉,眉眼之间是凌厉之气。

她?笑了笑,“走吧,去会会我的?好父亲。”

她?有时是个急性子,等不及她?的?皇后之位。

*

姜芙果然把话带到,林府大门紧闭,恍若能封锁里面?所有的?秘密。

天已黎明?,林相还都?未动身上朝。

林相房间,虽一贯以淡泊名?利,高风亮节,但布置奢华,那高洁的?竹是工匠用翡翠玉精细雕刻,栩栩如生,屏风上面?的?画是金丝所绣,百年金丝檀木框架,一屋子名?贵之器,可施粥布善全?国十年。

好一个清正廉洁好官。

天蒙蒙亮,四周依旧昏暗,林章安半夜惊醒,他捂着胸口喘不上来气,边咳边传外面?的?丫鬟。

“来人,茶。”

一杯茶贴心地?递到林章安眼前,林章安接过?,他抿了一口,烫得厉害,怒声要骂那粗心的?丫鬟。

抬头一看,却见一身青衣,一张幽兰笑靥,笑盈盈地?望着他。

“父亲。”

她?声音温柔,甜软。

林章安一惊,“你怎么来了。”

林惊雨坐在床边,“女?儿来孝顺父亲。”

林章安甩袖,虚弱地?躺在床上,两?鬓斑白,眼袋青黑,眼角聚着姜黄的?眼屎,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去的?唾液。

“黄鼠狼给鸡拜年。”

林惊雨不以为意?一笑,反而还毫不嫌弃地?用帕子擦去他嘴角口水,扮演父慈女?孝。

“您知道?吗?您与我父女?十九年,我最?喜欢现在这?个时候,您这?般狼狈地?躺在我面?前,没有往日那般威严,女?儿不用与你那么远,可以与你说说心里话。”

林章安转过?头去,“你与我有什么好说的?。”

“太多了,从小我就有许多话要讲,可是父亲从来不想听。”

她?向来乖巧,学着郑小娘讨好他,起大早用早间的?晨露给他泡茶,大雪纷飞站在家门口等他下朝,好给他披上保暖的?大氅,她?名?动京城的?琴是为博他一笑。

可父亲从未看她?一眼。

从未。

她?也?曾在受人欺凌时,期盼着父亲来保护她?。

可从未,从来没有。

林惊雨想了想,最?后长话短说,“比起姜芙和郑小娘,女?儿最?痛恨的?就是你这?个父亲,自?命清高,却朝三暮四,漠视子女?,顽固又自?私,从头到尾,你才是那个最?虚伪,最?薄情寡义之人。”

一向乖巧的?女?儿,此刻挑破了他的?皮,字字句句揭露他的?肮脏。

他气到咳嗽,吐了口血,他近日的?身子骨愈发差了,当抬头看向林惊雨,她?那双眸静静地?凝视着他,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

他颤抖地?抬起手,“你下毒?”

林惊雨无?辜道?:“父亲,您老了,该告老安歇了,可您不听,女?儿只能自?己动手。”

这?世间不容势大的?林相和林家的?皇后同时存在。

那她?,便让林相不存在。

林章安上气不接下气,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过?来拽着林惊雨的?袖子,苍老的?声线控诉她?,“我可是你身生父亲,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是弑父。”

区区弑父,林惊雨不以为意?一笑。

“父亲啊,您从前给不了女?儿想要的?,如今也?别?想挡女?儿的?道?。”

她?掐住他的?脸,不疾不徐把滚烫的?茶水灌入他的?嘴中,剧毒的?暴毙之药入体,林章安整个人痛到痉挛。

哐当,茶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惊雨淡漠地?用帕子擦了擦手,望着床上痛苦挣扎,口吐鲜血逐渐咽气的?老人。

“惊雨。”她?口中喃喃,“我从前最?痛恨你给我取的?这?个名?字。”

她?嘴角溢出一丝笑,“可如今不一样了。”

冠以她?名?字的?人死了。

一缕曙光穿过?昏暗,划过?林惊雨黑沉的?双眸,亦是她?的?黎明?。

“即日起,满堂惊雨,独枝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