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1(1 / 2)
◎冬至过后是惊蛰◎
京港市,惊蛰日,三月六号。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街上飘起难闻的柏油味。
阮雾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脸色不耐。
她刚刚和阮明嘉吵了一架,逃出家门,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阮明嘉是她爸爸,京港市军区一把手。
京港的春依然泛着刺骨的冷,阮雾一边走在街上一边想着刚才和阮明嘉吵架的场景。
“阮雾,你必须转学去京港一中,这是命令!”
“你看你天天都在曲海呆成什么样子了,外公外婆惯出你一身毛病,家都不回,像什么样子!”
阮将军可能是在单位指挥人惯了,回到家也对她颐指气使。
她突然觉得挺没劲的,明明当时是他亲手把她送到曲海,现在又假惺惺的把她接回这个所谓的家。
阮雾淡淡的瞥了一眼阮明嘉,立刻开口反讽:“回来?回来看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吗?”
阮将军喉头一哽。
阮明嘉的情史说起来也是让人讥讽嘲笑的一件事。
她爸爸阮明嘉和她亲妈黎雅月是典型的商/军/联姻,阮家急需推阮明嘉上位但是背后缺少一个有强大资金支持的人,而黎家在曲海经营数十年的公司又迫切需要一个“内部人”给他们提供最准确的消息,方便他们进一步拓展市场到京港乃至全国。
两家人私底下一拍即合,阮家暗地里拆散了阮明嘉和当时的女朋友,找了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亲自上门找了现任阮太太,明里暗里说她耽误阮明嘉的前途,阮太太当时年纪也小,担不了什么事,果断和阮明嘉分手了,听说还是初恋。阮家得知分手的消息转头摁着万念俱灰的阮明嘉和寻死觅活的黎雅月硬凑到一起结婚。领证当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两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在有了阮雾后相敬如宾的过了那么三五年,在阮雾七岁那年,黎女士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红墙大院。至今未回,杳无音讯。
黎女士前脚刚走没几天,后脚阮明嘉的初恋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找上门来了,哭的梨花带雨说当年分手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孩子突然得了急病要动手术,实在是拿不出什么钱来了,这些年母女两个在乡下受尽了亲戚们的白眼,迫于无奈才找上门来。
阮明嘉看着老情人怀里面黄肌瘦,脸色苍白的小女孩,五味杂陈,想到和初恋女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当下不禁红了眼眶,老泪纵横,当即打报告迎了初恋女友进家门。
黎家两位老人怕阮雾受委屈,毕竟那小女孩比阮雾还大上一岁,不知道和阮明嘉说了什么,当即把人接回了曲海市,逢年过节才回京港。
——
阮明嘉看阮雾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当着那对母女的面放话:“你不转学,就别回家,另外卡也停了!”
反正自己没动过他卡里一分钱,她只恨自己没带钱包,要不然就把卡拍在他面前。
她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头也不回的穿着拖鞋拿着手机跑了出来。
留下一脸后悔的阮将军和阮夫人干瞪眼。
“这…这孩子怎么这么倔,我就是激将法!”
阮太太气定神闲的撂下一句话:“黎家又不缺她吃喝,她还能看上你这几个破钱?”
阮雾对京港的路不熟悉,三转两转到了一条旧巷子里。
巷子两旁种满了槲寄生,淡黄色的花挂在叶上倒是也别有一番风情。
阮雾没空欣赏这些东西,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回曲海,她才不和阮明嘉低头。
身份证没带,行李没带,就带了一部手机,还没电了。
果然,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阮雾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往前走,白嫩的脚后跟被风吹的通红。
走到巷子尽头,发现有一家名叫‘随便’的台球厅,确实够随便的。
她破罐子破摔,试图走进去和老板说借用一下充电器。打算等手机充满电后联系外公让他派车来接自己,或者来个人能和阮明嘉谈判是最好的。
阮雾走进店门口和老板说明情况,并成功给手机借了个充电宝。
等待开机的间隙,发现这家店还有二楼。在拐角间隙,隐蔽得很。
她兴致乏乏的拎着充电宝和手机往二楼走。
二楼和一楼的烦杂嘈乱不同,安静的很,放眼望去一片寂静人都没有,装横别致,角落里塞着一排架子鼓,旁边放了一架钢琴,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暖黄色的灯打在厅里,映的几张孤零零的台球桌金灿灿的。
阮雾顺着过道往里走,最里面的台球桌旁站了几个年轻男孩子,头发五彩斑斓什么色都有,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倏然,最角落里站起来一个清瘦高挑的人,逆着光从黑暗处往前走,懒懒散散的接过身边红毛少年递过来的球杆。
握杆,俯身,胸前锁骨微凸,皮肤白皙。
咚的一声,杆碰球,球进袋的声音传来。
一杆进洞。
随之而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握杆的这位不断变化姿势,杆杆进洞,姿势利落,没过多久,只留白球在桌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