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草地垫了衣服仍觉得凉, 男人的肩颈舒张、聚拢,如同白日那些连绵起伏的山恋。
她下意识去抓身下,却是一地草与泥。
这时他将她的手抓住。
她不由自主就挣了一下,没能挣开, 又无所适从, 最后在呜咽中紧紧握拳,同时也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 那么大, 那么硬,满是力量, 却又温暖。
外面没有更声, 只能看见月亮在天空划过一小段弧度。
许久之后, 他躺到了她身旁, 在微喘中将她搂在怀里。
自从和她说那什么受伤的事,他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也不期待什么,也不愤怒什么, 也不再怕她猜出什么来, 想抱她, 便抱了。
“外面这么苦,后悔和我出来吗?”他问。
薛宜宁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我知道若没有我, 行程会更快。”
那就不会一天休息那么多次、尽量住驿馆,也不会特地升火做热食。
她总是如此懂事, 如此隐忍,骆晋云却宁愿她能向他嗔怪抱怨。
他抚着她鬓角汗湿的细发。
最初两天,她一早还曾梳发上妆。
到第三天, 就不上妆了,只梳了简单的发髻。
素面的她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秀,但此时的她,那妩媚又浓了几分。
分离这么久,今晚的她让他想起新婚之夜,不忍放肆,却又忍无可忍。
他又说道:“以后有什么想问的便来问我,有什么想要的,也可和我说。”
连明日是否能住驿馆这样的事,她也不来亲自问他。
薛宜宁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柔顺无比,却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隔一会儿,她起身看了看旁边的河流,说道:“我再去洗一洗。”
“看来还挺有力气?”他静看着她问。
这话让她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竟不敢再动了。
刚才的最后,她哭着说过“不要”。
他起身拿她刚才用的手巾去打湿了水,过来递给她:“擦一擦吧,地热退了,太凉,别在外面待太久。”
她默然接过手巾,当着他的面,也没仔细擦洗,就匆匆披上了衣服。
衣服早已皱巴,带着草渣。
要起身时,却腿软地又跌坐在地上,她不由窘迫,却也证明她确实没骗他。
骆晋云轻勾唇,过来抱起她。
“比我的刀重不了多少。”他说道。
薛宜宁没说话。
她想,就算重,吃这几天的干粮也瘦了。
在他面前,她习惯了沉默,但等到营地附近,依然开口说道:“放我下来。”
骆晋云抱得有些上瘾,问她:“下来做什么?”
她在他怀里挣扎。
等他放下她,她才说道:“放哨的人会看见。”
说完,稳了稳身形,一步一步仪态端庄地走向帐篷。
骆晋云在她身后道:“掩耳盗铃。”
薛宜宁微红了脸,严肃着神情,没敢往四周去看那放哨的是谁,待在何处。
再往前行数日,天气本就转凉,加上越来越往西,到达关中境内,已经要穿上薄袄。
这里的山似乎都比京城的山要陡峭一些。
村民所说的话,要很努力才能辨出些意思。
又是两日露宿野外,这一日骆晋云一早就和她说,下午赶路会快一些,这样能在天黑前到前面抚林驿,那也是大驿馆,她能好好清洗一番。
午后正是人马最疲乏的时候。
是人都会累,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和将军府护从。
走了几天的山路,人都蔫蔫的,马也不愿跑了,骆晋云便下令缓步前行。
直到队伍拐过弯,行到一处窄路。
骆晋云抬手让队伍暂停,看了看山顶几棵野树,静得出奇,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身旁的校尉入军也有十多年,见他神情肃穆,问道:“大将军怎么了?”
骆晋云看向前方夹道,说道:“这样的地形,最适合阻击,伏兵于两边山坡,将山石从上面投下,冲乱敌军阵形,待兵马受惊之时再从坡上俯冲而下,必然能占据先风,让敌军逃无可逃。”
校尉说道:“大将军说得是,但此处是我大周境内,离边境也远,就算有恶徒,也是山匪路霸之类,我等还怕了他们不成?”
他们这一行人,人人骑战马佩刀枪,莫说没什么匪徒敢碰他们,就是碰了,他们也不怕。
骆晋云点点头,却还是下令道:“全速通过,不可逗留。”
校尉传令下去,军士们打起精神,策马扬鞭,快速朝前方奔袭。
阿贵朝车内道:“夫人注意些,车要加快了!”
薛宜宁在里面应了一声,紧紧扶住马车坐板。
尽管早有准备,马车全速往前时,还是差点撞到车壁。
玉溪扶了她,奇怪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这么跑起来了?”
薛宜宁摇摇头,从车窗内看向外面,只能看见长着杂草的山坡。
就在她看着那山坡出神时,只见一块大石从那山坡上滚了下来。
她惊得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外面大喊道:“有埋伏——”
随后便是前面阿贵和何妈妈的痛呼声,刚才那块石头,正好砸在了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