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桃花乡83(2 / 2)
可直到今年,也没人琢磨出来怎么种。
掌柜心想,要么就是草莓水土只适合北方——可桃花乡离北雁郡城也不算太远,十日的距离,也不是南辕北辙,那桃花乡种的麦子,北雁郡城也有人种。
道理是一个道理。
要么嘛,草莓种子比较稀奇,还有种也是个学门,得精心伺候——
起码之后两三年,岑老板是独占草莓买卖的,赚这个钱。之后嘛,肯定有人下苦工能琢磨出来。
有些钱,赚不长久的。掌柜的想。
隔了一会,伙计找到掌柜的,同掌柜说:“真是奇了,掌柜的您猜的没错,那位赵三客人找上我,给我塞了半两银子让我偷坏果子——我没敢应没敢收,说岑老板回来了,屋里一直有人看着的,我可不敢偷……”
“嗯,做得好。”掌柜想要不要给岑老板提个醒,可他就插入其中了,不做不错,两边都是店里客人,都不得罪。
下午申时两刻时,衙门来传话,请岑越过去一趟。
李跛子被抓到了,供出了背后主谋是卖寒瓜的金老板,金老板在他们村里收寒瓜,以不收他家寒瓜为由,让他给骡子马下药,还说要是成功了,以后他家寒瓜会收的高一些……
寻常百姓是见了官,不用用刑就怕的什么实话都招了,李跛子口中的金老板也被带到堂上,原先是想狡辩一二,结果那李跛子连着药都带来了。
“药我没下完,下的时候有人喊我,吓得我翻墙跑出去了,这药就是金老板给我的,大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李跛子跪地求饶,哭的鼻涕横流,“我原先是游手好闲,可娶了媳妇儿家里种寒瓜换钱,我真的改过了,金老板说只下药,不然不收我家寒瓜……”
惊堂木敲了两下。
李跛子不敢哭诉求饶,那位金老板也是脸色发白,浑身抖着,最后一股脑把话说了出来,哪里买的药,只是想给那外来商贾一点颜色瞧瞧的,没成想会伤了人云云。
“此时了,还不忘狡辩给自己脱罪,来人给我先杖十下。”
金老板被压在堂前刑凳上受了刑,那衙役也没手下留情,寸尺厚的木板,一下落下,打的金老板惨叫一声,连连告饶。
十下结束,金老板皮开肉绽,已经站立不住,跌倒在堂前。
“金诚,你可知错认罪?”
“认,认,我知道错了,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来人,上供词,让他画押。”
后来判案,金诚金老板罚钱百两赔苦主岑越,下狱两年,同伙李跛子被判下狱一年……
此事便罢。
退堂后,官大人留了岑老板一步,说:“你家相公伤情如何了?本官知道一位良医,可让他过去看看。”
岑越感激不尽,抱拳作揖,“谢谢杜大人。”
“不必客气,本官也是长文八年的举人,可惜——”杜大人对未曾蒙面的这位齐举人略有些惋惜,顿了顿,又说:“此事也不是徇私,人证物证具在,本官管辖之处,断这个案子是该做的。”
岑越明白,说:“杜大人公正廉明,谢大人替我们主持公道,还了正义。”
杜大人点了点头,说:“商贾买卖乃是轻贱之事,你是齐举人的夫郎,可日后他若是病好了,你这身份,替他蒙羞。”
“还是不要行商的好。”
杜大人五六十岁,是正经传统的读书人,士农工商,商人最轻贱,哪怕是日子过得艰难些,苦一苦,保留着读书人的骨气和体面,尤其是一介举人夫郎,出来行走卖货,确实是——
反正搁他是受不了此等夫郎的。
“谢谢大人提点。”岑越并未多说再做解释,杜大人有自己的理解,他说不通,反倒会惹人恼,何必辩白。
再说辩白那是身份平等才能畅所欲言,如今人家是官阶,他是商贾,还是夫郎,说什么呢?
杜大人抚着胡须点了点头,挥了挥衣袖,岑越作揖告退了。
第二日时,杜大人说的良医就上了客栈,经过把脉,说的也是先前大夫说的那套,观脉象有些弱和迟缓,但缓中有序……
就是没什么大碍,需要静养。
岑越结了诊费,送走了大夫。
他们在北雁郡城一共留了十日,寒瓜早早卖干净了,外头‘寒瓜案’、‘金果子案’、‘下毒案’倒是传的五花八门,各个说法都有,后来编的曲折,而桃花乡齐家果商名气也散开了,最重要是那如同金子一般的果子草莓——
北雁郡城百姓都得知了,这草莓难得,今年三车哪府里能用上,那就是身份尊贵的体现了。
草莓一时成了传说中的金果子。
而百姓们吃不到金果子,就来争相买一买桃花乡齐家的寒瓜,买的早的,一尝果然是不同寻常寒瓜,是汁水清甜,清亮解暑,可惜货不多。
“老板,外头定寒瓜单子太多了,我没再接了。”赵立说。
岑越点了点头,寒瓜早五日都卖完了,如今有人天天来客栈找他订货,人声吵杂,根本不是能休养的地方,这日便说:“备车回去吧,路上走慢一些。”
十三日了,阿扉伤已经止血结痂,只是人还昏昏沉沉的,不过现在醒来的比之前好多了,一天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能醒来一两个时辰。
岑越也是见这样,才敢启程回去的。
赵立一听回去,忙去吩咐底下人套车,也不再过夜,当天直接出了城,而那两筐坏草莓,早早都砸烂扔了。
岑越不知,他们前脚丢了草莓,后脚赵三就蹲着一通翻找,嘴里还念着:“这夫郎老板做买卖,下手是干脆,这么好的东西说砸就砸……”
“草莓到底长什么模样,它那种子又在哪里?”
赵三想寻常果子核都在芯子里,他是翻完了一圈,也没见一颗核,不由猜测,肯定是这位岑老板,丢的时候把核给挖了,也太过小心了。
活该遭人惦记,他家相公出了事。
赵三说着,拿了手指沾了一些看着好的,放嘴里,又忙吐了出来,怎么又苦又臭的——
呸呸呸,放坏吧,可恶心死他了。
回去岑越让赵立先带大部分车队早早加快回——他在北雁郡城留的时日太多了,一来一回,怕是桃花乡家里担心,还有地里寒瓜也要用车。
岑越留着一个车夫还有王勇两辆车,在后面慢慢走。
回去时不敢颠簸,走的平稳,到了桃花乡已经六月中旬了,他们车子刚进村不久,远远见到了两位姨娘抱着称心,还有刘妈妈也在外头。
见到他们车子,众人都是又惊又喜,喊:“回来了回来了。”、“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快去请邹大夫来。”、“跟二苗说回来了,他还在地里,快快。”
马车到了齐家大门前。
刘妈妈先是眼眶发红上前,问:“郎君,三少爷伤着了?怎么样了?”
马车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刘妈妈,我好着呢。”
“没事没事,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刘妈妈听见三少爷声,是一颗高高吊了许多日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擦着泪,念叨哭着说:“三少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死去的夫人交代啊,幸好无事。”
门口人围着,家里丫头、车夫、大夫。
岑越先下了车,扶着阿扉下来,说:“先回屋,称心还小,别吓着她,抱她走。”
“好、好。”林姨娘忙答应上,让蕊红抱称心回院子。
齐少扉脑袋裹着厚厚的纱布,腿还有些软,岑越说:“让王勇抱你回去?”
“不要。”齐少扉病音弱弱的,有些低沉。
岑越扶着阿扉手一顿,侧脸看过去,有一瞬间,他觉得阿扉不像阿扉了,待他看过去,阿扉双目软弱,可怜看他,孩子气嘟囔说:“抱着好丢脸越越。”
“那不要就算了。”岑越现如今对齐少扉更是纵容,什么都惯着。
等回到了院子,齐少扉上了床,邹大夫来把脉,说的也是那一套,又检查了伤口,岑越看都结痂差不多了,邹大夫说:“伤口不必包扎了,天气热,小心一些,之后擦擦药就好。”
“可阿扉如今睡意多,一天下来,只有两个时辰醒着,平时都是昏昏沉沉的,醒来也吃不了多少饭,走不了多少路。”岑越一直担心这个。
邹大夫蹙眉道:“这等伤——外伤快好了,可他脑子里应该是还伤着,只能慢慢静养休息——”
“我再去翻翻叔父留下的书,看看有没有办法。”
两人正说话,床上齐少扉就迷糊,眼皮沉沉的,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中。岑越请邹大夫先出,合上了门,让阿扉先休息,一边低声说:“北雁郡城的医堂大夫这般说,后来还有一位大人引荐的大夫也是这么说——”
如今邹长青也是这个说辞。
古代就没有什么神医吗。
岑越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尽力克制着,便说:“劳烦邹大夫多费费心神,阿扉的病,我真的怕。”
“我知道的,岑老板也别太担忧了。”邹长青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岑老板消瘦了一圈,眼底也是泛乌青,但他也不好多安慰什么,也不善此,只能回院子,尽快翻看医书找出良方。
邹长青走了,岑越的工作还未结束,他要安抚家里人,说明事情来意,还要瞒着刘妈妈她们阿扉的真实病情,地里的寒瓜,家里的生意进度,这些都要他安排的。
你不能倒下的。岑越深吸了口气,神色自若的到了厅里,他一出来,大家都看他,两位姨娘也站了起来,岑越让坐,也一边坐下。
“估摸赵立跟你们说了——”岑越在心里组织语言,见刘妈妈担忧焦急神色,神色尽量放的自然轻松一些,说:“路上送货时,有人给马下药,冲撞了些。”
“我报了官,凶手已经伏法。”
阿扉伤着,也苏醒,并未——岑越不想说那个字,所以杜大人判金诚罚银百两,两年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