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0章 天外天(2 / 2)
白鹤振翅而飞,哪怕大天演化天地囚笼倾盖而下,诸般死劫轮番覆映上白鹤的羽毛,却在它羽翅挥动之间,又好似渺渺尘埃一般,被尽数掸落去——它抓着苏午所化仙虹,一刹那穿过天地囚笼,游转入元河大水之中!
轰隆!
澄明大水汹涌而来,内中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根脉,一刹那浮涌而起,向着苏午,及至那头仙鹤绞缠而来——元河,乃是元皇血液与大天神韵相互侵染之后,所化河海,凡身有元根者,或本是厉诡者,一旦沦入元河之中,或能在河上伫立一时,成为‘彼岸’,但经年日久之下,自身元根、大天神韵必然与元河交感,继而为元河所染,从此彼岸一夕崩塌,沦入元河之底,成为溺水之尸!
遑论是此时的苏午,亦或是自身仍无意识,但自身融合的五色仙虹,一直在配合苏午心意的柳飞烟,都不曾彻底脱离‘人’的范畴,他们既然还是人,便还具有元根,沦入元河之中,自然处处受困!
大天看着二者落入元河之中,它随手一拂,元河之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根脉,霎时之间得了它的助力,得到大天神韵的灌溉,顿时疯长起来,好似河中漂浮的水草一般,在一刹那之间,近乎塞满了河道!
所有‘水草’尽在追迫苏午与柳飞烟,步步紧逼,令二人闪转腾挪之余地愈来愈小!
正在此时,无尽寂暗洪荒,再一次震颤了起来。
三首六臂的形影,刹那‘挤’出了‘内天地’上行将消无的裂痕,它身影降临于此般洪荒之中的刹那,洪荒之中,以它为中心,无数天根如龙蛇般蜂拥向它,它身外洪荒被这无尽天根铺满,好似变作了一处巨大的涡旋。
而它置身于这涡旋中央,又随时可能被涡旋彻底吞没,化为这大天涡旋的一部分!
大天对三清出手,反倒使得苏午这边压力陡减!
苏午周身仙道气韵重重转化,瞬息之间,滚滚寂灭死气从他身躯上的每一道裂缝之中奔流而出——
他的身形好似被敷上了一层漆黑的灰烬!
这层灰烬弥散开来,使他的形容化为一道漆黑长龙!
大龙反过来叼住了那只白鹤,浑身迸发出汹汹寂灭死气,割断追迫而来的每一道未明根脉,逆元河而上,在堆满无数莫名根脉的河道中,犁出一道笔直向上,直追源头的痕迹!
苏午口中叼着的白鹤,又转作五色轮转不息的一道仙虹了。
五色仙虹之中,柳飞烟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似乎紧紧闭着双目,还处在某种沉睡一般的状态里,但苏午心识偶尔拂过她的形影,却觉得她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又好似将要苏醒——柳飞烟首先从‘仙’手中截取得大量仙道气韵,而后更得了‘仙’之四相之中的白色仙光超脱相。
‘仙’的遗产之中,她得了近乎三成。
此三成遗产,足以令她本质升华,不说与炼造仙芝不死药之时的‘仙’相比,至少也相当于炼造仙芝不死药,吞服此药之前的‘仙’了。
‘仙’在吞服不死药之前,便屹立于三不在之地。
‘屠仙一战’里,获得最大利益,得到‘仙’最多遗产的那个,并非柳飞烟,亦或三清,而是当下的苏午。
除了仙道白光超脱相以外,苏午收摄仙道赤光根本相,将元皇脑髓拿捏在手中,而仙道玄光寂灭相都不等他反应,便直接与他自身相融——这道玄光寂灭相,承载着‘仙’遗留的意志,苏午承载这道寂灭相,便也相当于首先服用了三分不死药,他本只是一只脚踏入仙道门径之中,服用此药之后,便被此药裹挟着,不断濒临向那仙道阶级的最终,临近自身登仙的两大关槛了。
而他相比于先前的‘仙’,看似颇为狼狈,对仙道了知不多,但其实他的底蕴充沛,使他准备更加充分。
仙道五相之中,仙始终未能凝聚完整的‘紫气圣人天相’,苏午想要证就,几乎可以一蹴而就!
此仙道五相,他独得三相,再兼一半的‘仙道赤光演天相’。
仙芝不死药分作十份,大天得其二,柳飞烟得其一,剩余七份,苏午食其三,另外掌握其四!
正因为有此种种积累,他才要选择在此时逆流元河,追溯元河尽头——
将柳飞烟带至濒临元河尽头的‘三不在’之地,是苏午此行的目的之一。揭开元河尽头那副漆黑棺椁,收拢自身的因果,乃至以此踏临仙道之顶,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仙’在自灭以前,称‘只能有一个成仙’。
这一句话,令苏午骤生出某种晦涩的感知——成仙之道,亦是某个隐秘存在的一重布局,只要成仙,亦或是临近成仙,便必须会面对情关、生死大关两重关槛。
‘仙’的情关应在苏午身边故旧身上,生死大关更是直接与苏午相连。
那么,苏午的两重关槛,又将应在何处?
他对此隐生预感。
他的关槛,并非大天,亦非三清,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但主要对象并非二者,而是在元河的尽头。
‘仙’虽以‘仙’自名,但这‘仙道’却并非由它创演。
创演仙道的那个未知存在,筹谋万古,拨弄种种,或许最终亦是为了与某个人、某个存在相见,开启这场跨越万年的‘斩情绝性之试’、‘生死交关之试’。
胜者大出天下,败者永世沦亡!
元河之上,漆黑长龙以寂灭死气犁出的深深沟壑,久未消散。
洪荒之中,无数天根化作的涡旋‘簇拥’着三清三首六臂的形影,它身上那件漆黑道袍上遍布的日月星辰、山河草木、万众苍生二十四章纹,在这瞬息之间,也黯淡下去。
大天才是一切的主人。
而它演化的‘大道’,不过是这一切的代理。
三清居于天根涡旋中央,它垂着眼帘,看着那道遍布密集水草的元河之中,逆流而上的漆黑大龙,耳畔响起大天冰冷的声音:“万般事物,攥得太紧,便流失得愈快。
与其尽取二者,不如先取其一,再取其二。
三清,你已不复从前濒临‘诸我归一’之境时的风采……
只是天地间一囚徒……”
哗!
所有天根,尽皆贯穿向三清本形各处,肆意侵蚀它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