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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如虎添翼(大修)(1 / 2)

萧融与屈云灭刚睡下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孙仁栾也被吵醒了。

私兵出动,扰的百姓不得安宁,但在羊藏义的刻意掩饰下,皇宫里面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因此等孙仁栾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了。

可以想见他有多生气,尤其在他得知屈云灭竟然亲身跨过淮水,来营救萧融之后。……

在朝廷里,羊藏义本来就是低孙仁栾一头的,如今犯错的人是他,他也只能任由孙仁栾暴怒着训斥自己,而他和孙太后的区别在于,孙太后只是色厉内荏,哪怕她喊得再大声,她心中对孙仁栾也是充满了惧怕的,羊藏义就不一样了,他不怕孙仁栾,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倒霉,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

因此他沉默的挨过了一段时间的炮轰,在孙仁栾发泄的差不多以后,他才直起身子,跟孙仁栾据理力争,试图把孙仁栾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萧融身上去。

就算萧融眼光真的这么独到,一眼就看出来了戏竹的异样,那屈云灭又怎么会提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且这么巧的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淮阴城外,这已经不是眼光独到的问题了,而是他们二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但是他们都知道,未卜先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么唯一能解释屈云灭为何会突然出现的原因,就是他和萧融提前商量好了,他们打算在金陵做些什么,只不过因为羊藏义突然打断了他们,这才害得他们不得不放弃、继而逃走。

孙仁栾:“……”

其实他也听得出来羊藏义这说法有多牵强,可是不这么牵强的解释,还能怎么办呢。追杀萧融未能成功,还引来了镇北王亲自解救他们,以期置人于死地的行为已经完全暴露,朝廷与镇北王的关系更是危如累卵,如今哪怕多一根羽毛掉在上面,都有可能令二者正式开战。

但他不打算用羊藏义暗示他的说法,羊藏义的意思是,将黑的说成白的,倒打一耙令天下人以为是镇北王狼子野心,才招来这场祸事。天下士人本就多数都站在朝廷这边,这个做法无可厚非,反正事情是发生在金陵这里,未曾看见的人就只能听别人如何讲述,萧融他们并没有旁的证据,而他们有嘴,自己这边的嘴却更多。

这样的确可以压制镇北王一阵子,但平白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镇北王的怒火怕不是已经窜到几丈高了,这样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而已,还会引来镇北王更加猛烈的报复。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两鬓发白的羊藏义。

至于将羊藏义交给镇北王处置……不,他也不会这么做,朝廷声望岌岌可危,将国之丞相交到镇北王手中,这就是自己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名誉扫地的代价雍朝是绝对付不起的,如今的士人将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如果他这么做了,朝廷立刻就会动荡起来。

孙仁栾额角一跳一跳的,因为想不出好的对策,他便大骂羊藏义是个自作主张、故作聪明的庸人,你以为自己棋高一着,实际上你的所有行为都看在萧融的眼中,那萧融才多大,你又多大了,你活的这些年月,怕不是都喂给狗了!

羊藏义恨得心里都要滴血了,这本就是个万无一失的计策!要不是戏竹露出了马脚……该死的刺客,该死的清风教,该死的孙仁栾,若不是被你们拖了后腿,他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南雍朝廷乱了套,羊藏义派出的两千私兵,最后活着回去的只有六百多人,一千多人死在战场上了,另外二百人则是害怕承受羊家的怒火,所以直接当了逃兵。

这场冲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于传出的流言能发酵到什么地步,一时半会儿的人们也判断不出来。

而萧融坐在军帐角落里的席子上,他把玩着手中的银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希望南雍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这送上来的把柄,岂有放过的道理。……

营地当中的床其实就是几块木板拼出来的,下面用石头充当立柱,木板上面铺一层麻布,这就算是一张床了。

腰间盘突出的人应该很喜欢这种床,但萧融作为一个健康人,对这种床实在是敬谢不敏。

他没睡多久就被硌醒了,而在他醒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屈云灭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对萧融来说跟酷刑差不多的床,对屈云灭却是正正好,甚至比王府里那些高床软枕更让他感到安心,毕竟过去这二十多年,他都是这样睡觉的。

睡觉便是疗伤的一部分,睡前屈云灭觉得手脚乏力、精神不济,睡醒以后就好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失血引起的血色尽褪,这就不是睡觉能弥补的了,这得靠吃饭才能补回来。

缓缓坐起身,但某个动作还是牵扯到了尚未愈合的伤口,在萧融面前,屈云灭表现得跟没受伤一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装的,他不是感觉不到疼,他只是特别的能忍而已。

一开始他以为萧融已经出去了,所以感到撕扯一样的痛楚之后,他顿时就拧了拧眉,然而余光看到地上坐着的那个背影,他猛地一僵,然后迅速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回平静状态。

#男人那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屈云灭要是想放轻动作,一般人还真察觉不到他,或许他也很适合去做一个刺客。

萧融随便的坐着,双肘放置在地上的矮桌上,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则不停的转这根银簪。

无论以古人眼光、还是以现代人眼光,这根银簪的制作工艺都十分精妙,簪子是竹枝的样式,簪头则雕刻成了细竹叶的模样,众多竹叶锦簇在一起,上面还涂了青色的涂料,不过不是萧融熟悉的珐琅,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染的色。

簪头之下还挂着一个很短的小灯笼坠,俏皮又引人注目。

银子不值钱,可这簪子上的工艺,这绝不是一般工匠能打造的,把竹叶镌刻的如此栩栩如生,有这种本事的人,基本都被世家请回去做家族工匠了。

女刺客就是个工具人而已,她们八成从小就被训练着怎么成为一个杀人利器,早就断情戒爱了,根本不可能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去给自己定制一个精美的首饰,况且戏竹这名字都不一定是她的本名,而是她的主人特意为她取的,目的就是吸引那些附庸风雅的客人。

所以这簪子应该是她主人送给她的,而能这样认真的对待戏竹,也能看出来她的主人究竟有多重视她。

萧融的问题是,她主人是羊丞相吗?

世家确实什么都要垄断,什么好东西都要扒拉回自己家、自己养,可他们什么时候连刺客都养上了,这种腌臜下作的手段,世家应该很鄙夷才是啊。

是羊藏义特立独行,还是戏竹背后另有其人?

萧融默,其实他根本没有立得住脚的证据,他不过是发散性思维的怀疑一下,经历了昨晚,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有阴谋,他依赖史书太多了,渐渐忘记了人比书复杂得多,不是所有事都被记载下来,而他也不能只把目光放在被记载的事情上面。

这本来应该是他的优势,结果却成了他的思维盲区。

萧融正在这里静静的反思自己,痛定思痛,但还不等他的反思结束,他就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一个颇为阴阳怪气的声音。

“本王原以为你在金陵吃了许多苦,如今看来却是红袖添香、好个快活啊。”

萧融:“…………”

他神情凝固的看着前方,微微眨眼之后,他才扭过头去:“大王可是说这银簪的主人、戏竹?”

屈云灭笑了,就是笑得阴恻恻的:“这就直呼闺名了?是本王看走眼了,原来萧先生也是个性情中人,既如此为何不把这位姑娘带回来,偏要拿个簪子睹物思人。”

萧融看看他的表情,回答道:“没法带回来了。”

屈云灭坐到他对面,这回扯着伤口他也不觉得痛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嘲讽萧融上面:“哼,金陵女子又怎么看得上陈留的水土。”

萧融:“……”

默了默,他说道:“带不回来是因为她已经死了。”

屈云灭一愣,还不等他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他又听萧融话锋一转:“不过,要是她没有死的话,我还真想把她带回陈留去。”

屈云灭:“…………”

本王不过开个玩笑,你居然真敢这么想?!

他怒道:“你如今是本王的幕僚,也是镇北军的一员,镇北军不能与金陵人有过多的牵扯!哪怕她没有死,有本王在,你也不能将她带回陈留去!这世上的女子多的是,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让你死里逃生之后都念念不忘的!”

屈云灭自觉自己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然而萧融看着他的眼神却是越发古怪。

末了,他还是没有点出这些古怪来,而是叹了口气,对屈云灭说:“正因为死里逃生了才会对她念念不忘啊,因为她就是要我死的那个人。”

屈云灭神情一变,接下来萧融便把自己在宴席上认出她是个刺客的事说了,包括后面本想把她打晕然后带走一些物证,但是谁知道她是装晕的,而且这个刺客是真脆皮啊,护卫统领只出了一招,就直接把她砍死了。

屈云灭:“……”

他安排的护卫统领,在镇北军中是中军先锋中郎将,在军中专门负责率先冲击敌军的阵型,打散敌人,营造己方的优势,面对着重重铁骑这人都能撕开一个豁口,更何况只是面对一个纤细柔弱的刺客。

但屈云灭不打算跟萧融说这个,因为他已经很了解萧融了,萧融要是得知他把这么一员猛将安排过去做自己的护卫,萧融定是又要给他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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