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先将一军(1 / 2)
“奴婢告退。”花颜得了二公子的颔首,便跟着小厮去了。
可还没走到听雨轩门口便撞上了急赶急来告诉消息的李嬷嬷。
“姑娘…”李嬷嬷欲言又止,朝着花颜递了个眼神。
花颜忙拿出一些散碎银两递给身旁的小厮,笑着道:“小哥儿还请稍等,奴婢同李嬷嬷还有些话要说。”
“说话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老夫人那边催着,花颜姑娘还请快着点。”那小厮接下银两,说完便十分有眼力见地退到了一旁。
李嬷嬷拉着花颜到了角落中,压低声音问:“姑娘莫慌,听说此事乃是红豆挑起来的争端,想来应该是看不过眼这些日子二公子和老夫人对姑娘的青睐。只是奴婢方才得到消息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谁知竟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那院中的人瞒得很紧,只是看着架势大,姑娘先去,不管什么事情莫要承认,奴婢去寻桑桑姑娘一起想办法。”
“嬷嬷,此事恐怕来势汹汹,不是那样简单的。”花颜听着,心中也是有些慌张起来,不知为什么,明明李嬷嬷一直在安慰她,花颜总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般。
李嬷嬷同桑桑如何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更何况眼下都不知红豆是要如何向她发难。
只是一点,不用李嬷嬷提醒,花颜也是知晓的,老夫人向来不喜欢红豆,只因红豆轻狂又不本分,更是个自命不凡不听她吩咐的,一般的事若是红豆说出来,老夫人未必会信,也未必会动大阵仗来将花颜唤过去。
如今老夫人将花颜带过去,便就说明了此事严重到了,宁愿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程度。
难道…
李嬷嬷和花颜都不是什么心思蠢笨之辈,李嬷嬷在深宅后院浮沉这样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花颜更是聪慧博学。
两人想着想着对视一眼,竟都想到了一处去。
“莫不是…我与公子…”花颜这话说的含糊不清,更没有说明人,换了旁人来听也不会怀疑什么。
偏偏李嬷嬷一听,心中方才冒出最危险的猜想便被花颜说中,握着花颜的手,更是压低了几分声音,纵使是站在面前的花颜,也只能听见一些气音:“若当真是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前些日子二公子出事之时,姑娘也是险些被红豆姑娘撞上,若是那一次让她看出些端倪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不管如何,姑娘都要细心又谨慎,若是没有旁的法子,便一个劲儿地拖延时间,只要拖得够久,那红豆姑娘又没有证据,就算奴婢们想不出好法子,但也足够去请公子了。”
听见李嬷嬷一番扎扎实实为自己考虑的话,花颜在慌乱之余又定了定心,她用力地攥了攥掌心,强行定了定心神,“嬷嬷,都是奴婢连累了你与桑桑,若是必要之时,还请嬷嬷万万尽力撇清自己和桑桑,尽力保全自己,无需顾及花颜。是奴婢从一开始便做下了如此错事,从开始之时便知晓着会有东窗事发这一日,既然是奴婢自己做出的选择,就本该是奴婢应该承担的后果。花颜只是对不起嬷嬷,竟无端让嬷嬷卷进如此风波之中,实乃花颜大错。请嬷嬷务必保全自己。”
“姑娘哪里的话,若要当真论因,那也是奴婢忙于别的事务,未曾为姑娘引路在先,才会有如此结果。是奴婢自己种下的因果,万万怪不得姑娘,也请姑娘莫要自责,莫要放弃,只记住一定要拖延时间便是!”李嬷嬷交代着,瞧着花颜眼睛通红,便也忍不住浮出泪水。
李嬷嬷还想再交代些什么,不远处的小厮却已经连声再催,也来不及说了。
“奴婢这便走了,还请嬷嬷保全自己和桑桑,桑桑年纪小,若不是跟了我,也不会经历如此多风浪。”花颜红着眼说着,神色瞧着冷静,却又像是笃定了自己会万劫不复而交代后事。
说完,花颜便转身朝着小厮的方向走过去。
这些日子,花颜无数次走过这条从听雨轩到老夫人院子中的路。
平日都是伺候二公子用膳之后,便回老夫人院中禀报。
同一条路,同样的鹅卵石小道,同样途径假山花园,偏偏花颜此时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她想过自己同大公子的事情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毕竟这世上从没有什么绝对隐密的法子能帮人保管一生的秘密。
只是她也没有想过会这样快。
来得这样的突然。
而从前在别院中的轻快自由时光,像是她头脑不清醒时发的一场异想天开的梦。
前一刻是死亡般的平静,后一刻便是能将她轻易淹死其中的狂风暴雨。
是她这些日子太过懈怠,还沉浸在别院的日子中,许多时候都少了谨慎和小心。
花颜知晓此时自己一定要冷静,强行压住心中所有的惶恐慌乱,此时害怕恐惧解决不了半分问题。
她一步一步,是全然不似平常般轻快平静,而是截然相反的沉重量度,像是要赴刑场的亡命之徒。
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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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踏进老夫人院子中,她才发现整个院中一个伺候的小厮和丫鬟都没有,仿佛方才那样狂风暴雨般的发难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越是这样平静,花颜心中便越发惴惴不安。
堂中,卫老夫人高坐于太师椅上,手中盘着玉石佛珠,低眉敛目,像是在认真地念佛,未曾给堂下的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红豆已经跪在了堂中,径直对着卫老夫人跪着,整个堂中伺候的只有老嬷嬷。
一多半花颜都是认识的,都是在老夫人院中做事的老嬷嬷了,最是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最是知晓若是手底下丫鬟小厮犯了错,应要如何责罚。
而那群嬷嬷手中,竟都握着小儿手臂粗的木棍子,一个个眸光冰冷地盯着花颜。
气氛肃穆,当真是天大的架势,若是换了个胆子小的,只光是面对这样的架势便要吓得满口交代了。
花颜心下越来越沉,整个心都坠入了谷底,依旧佯装镇定地跪上去,她:“奴婢见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她方才跪下,身旁也跪着的红豆便满眼阴冷和憎恨地盯着她,恨不得乌眼鸡似的生吞了她才好。
花颜心中一时只想冷笑,她既然嫉妒又瞧不惯二公子对她青眼有加,最应该做的不是应该同二公子撒娇厮磨,再让二公子对她如从前般宠爱。
将所有敌意放在她的身上有何用?纵使今日没了她花颜,日后也会有数不尽长得像那位小姐的,红豆为何就是想不明白。
这世间无论男子或是女子的心意,从来不是由旁人决定,只由自己决定,能够影响的也只有自己。
得不到自己的意中人,便泄愤旁人有何用?
不是一样得不到?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夫人依旧未必抬眼,花颜一恍然又好似回到了她刚入丞相府的那段日子,不过短短第四日,老夫人回府便疑心她的去处从而大难,也正是那日戳破了她所有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依旧是周嬷嬷上前朗声开口,许是今日老夫人就在她身边,说话也难得颇有了几分气势:“红豆,你方才说有一件事关花颜的大事要禀报,说是此事关乎丞相府的脸面,又以性命做赌,求老夫人将花颜唤来对质才能说。如今花颜来了,有何大事,你可一五一十地禀报上来了,如有半句假话,你是知晓老夫人的手段的,这次莫说是二公子,就是老太师在世,也难保你!”
“奴婢万万不敢再说假话蒙骗主子。”红豆忙朝着卫老夫人磕头,神态看着十分泰然自若,像是算准了自己所知道的一旦说出来,定然能让花颜万劫不复。
花颜抿唇,她同红豆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以她对红豆的了解,红豆算不得什么聪慧之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浅显,不管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如今瞧着红豆如此肯定的话语,竟敢告上老夫人此处,更加了赌咒,想来定然是手中有切实的证据。
若是她那证据真能证明花颜同大公子又牵扯,那怕是花颜长了一万张嘴也难以说清。
可是什么时候有的证据呢?
纵使她懈怠了,但大公子行事想来谨慎周全,虽说不一定是为了保护她,为了保护他自己的清誉,也想必不会让人拿到证据,更不会让红豆拿到。
想不到,猜不到。
花颜心跳如雷,全然是忐忑与恐惧,瞧着红豆那样的架势,她只剩下满眼的审视与猜想量度。
如今唯一能争一争的,便只有先发制人。
纵使最后纸包不住火,也能多少争取些时间。
“红豆妹妹,奴婢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你,竟然你将那一件拌嘴的小事都要告上老夫人处,纵使你不为自己的想想,也要考虑老夫人和二公子的身子啊。科举一事之后,府中本就事多事忙,更何况二公子还一直病着养伤,老夫人本就夙兴夜寐,每日都要废上不少心力来打理府中之事,更要关心公子的身子。如今只是那一点点小事,如何就能犯得上让老夫人浪费心神来做主呢?”花颜抢先在红豆前开口,便是先发制人,将所有眸光都拉到了红豆身上。
说着,又像是生怕红豆不认账,忙不迭道:“若是红豆妹妹还在生奴婢那日的气,奴婢可以当着老夫人和一众嬷嬷的面向红豆妹妹请罪,只要红豆妹妹能够消气便好,也不用再劳烦老夫人费心费神。”
花颜乃是为了拖延时间抢先寻了前几日的一件小事来说,红豆听得一头雾水,未曾反应过来她想要混淆视听,但也想起了那日的补血快,拧着眉冷笑:“你认错有何用?你莫要在此处装模作样,不管你说破了大天,那一日也是你错!根本无需你道歉,明眼人都能看出对错,何须让你来这儿假惺惺地同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