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吐蕃国除了明月之外,便只有一个已经与清风将军定了亲的二公主,剩下的全是皇子。
那便只能是大景国的公主嫁过去,倘若此次吐蕃国松原赞普铁了心是来要求大景和亲,那首当其冲的必然就是八公主。
唯一的办法,便是赶在吐蕃国使臣进京之前给八公主定下一门亲事,且那赐婚对象最好是有一定权势地位,才不会让大景国皇帝到时候不得不将八公主嫁出去。
怪不得,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从绝不可能将八公主赐婚给大公子,甚至宁愿让八公主下嫁都在所不惜。
若是皇上当真是铁了心想要将八公主保下来,八公主又以当年的救命之恩挟恩图报求公子救她,那仅仅只靠公子明日前往朱府提亲怕是远远不够的。
“公子…吐蕃若是求亲,皇上可会……”花颜有些不确定地问。
“皇上没有理由拒绝。”卫辞青沉声道。
国家大事,皇上是想要保全自己唯一的女儿,但倘若在国家大事和八公主面前自然是没得选,他不会为了八公主放弃和吐蕃的合盟。
所以皇上才着急在吐蕃使者进京之前先将八公主的婚事定下来,到时候再从皇室宗族中选一名年龄合适的女子封为公主嫁娶和亲也算说得过去。
花颜看着面前的卫辞青,抬头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卫辞青的眼眸时,她好像已经明白。
“当真没有什么想问的?”卫辞青瞧着花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难得再问了一遍。
花颜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倘若八公主……以救命之恩为条件,公子可会愿意娶她?”
“说什么傻话,从前或许会,可如今本相有了你。”卫辞青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如今很快就要临盆,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养,莫要再胡思乱想。”
花颜喉头动了动,也只说出了一句好。
明明得了公子的答案,花颜只是轻松了一瞬,很快又有些担心起来。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按照他们所预想地发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二日,大公子上朝之时,花颜便让行之给淑妃娘娘带了封信,请淑妃娘娘多关注八公主在宫里的一举一动。
此事她没有足够的地位,自然不可能轻易出手,只能先盯紧八公主,伺机而动。
启祥宫。
“娘娘…行之侍卫来了。”秋云连忙走进来禀报,从手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淑妃娘娘:“是行之侍卫捎来的,送完信行之侍卫也不便多留便先走了。”
“行之不是卫丞相身边的人吗?”淑妃娘娘想着立马便反应过来,应当是花颜给她写的信,忙接过秋云手里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淑妃娘娘越看那封信,眉头皱得越紧。
秋云察觉那封信想来应该并不简单,便先将身边的人屏退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收着。
刚说完,果然就听见淑妃娘娘将手里的兴致猛地拍到了桌子上,怒声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本宫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秋云一听,忙上前帮淑妃娘娘揉太阳穴,“花颜姑娘在信中说了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信里倒是没说什么,只说是让本宫帮忙盯着这些日子八公主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不用花颜姐姐说我都能想到,肯定是八公主又去纠缠卫丞相了,否则花颜姐姐都快要临盆了,怎么可能再把注意力分到八公主身上。”淑妃娘娘说着,脸上很是气愤,随即看着秋云问:“这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情?”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是私底下听几个丫鬟和小黄门讨论过,说是昨日,皇后娘娘特地派人将下了朝的卫丞相请去了坤宁宫,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说到了午膳后才让卫丞相回去。似乎说的是朝堂上的什么事情…”秋云有些不太确定地说。
“朝堂上的事情?虽说吐蕃没有这样的规矩,但在吐蕃后宫都是不能议政的,大景国后宫如何能干政?更何况是皇后娘娘堂而皇之的将卫丞相请过去说到了午后,显然皇上也是知道这件事且允许。这件事又跟八公主有关…”淑妃娘娘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一把抓住了秋云的手问:
“前两日,兄长是不是才来过信?”
“是啊,娘娘这么快就忘了?”秋云忙点头,瞧着淑妃娘娘不太清楚的样子,解释道:“前几日三皇子才来了信,说是我们吐蕃内乱已经平息,势头大好,这一次他也会跟着赞普前来大景国,还特地说了想见见娘娘,让娘娘要照顾好自己呢!”
“三哥哥跟着父皇来大景国,想必又是有国家大事前来同皇上商谈。”淑妃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又有些想不明白,无奈地看着秋云:“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天天都要应付皇上,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又让八公主有机可乘?甚至连皇上和皇后在经历了从前那些丢进皇家颜面的事情之后,都还不加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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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公主这几日辛苦。只是公主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半个月前公主才用了来月信这个借口,幸好这两日当真来了月信,才勉强躲过去,侍寝能拖一日,却不能拖一时。奴婢看皇上那态度,是铁了心想要公主的。公主可想出了什么法子?”秋云问。
淑妃娘娘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茶壶,“要是有办法就好了……若是这个时候我能生一场大病就好了……”
“公主可不能这样咒自己。”秋云忙阻止,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淑妃娘娘解释道:“奴婢看三皇子信上那意思,这一次三皇子和赞普一起前来,似乎是想要请大景国和亲的。倘若当真是和亲,首当其冲,便是八公主吧?八公主自己一脑门的官司如何又能够去烦卫丞相呢?”
“对啊,父皇和皇兄这回是来请求和亲的…不对!难不成皇上态度一百八十多的转变,是想要在父皇和皇兄进京之前抢先将八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便可以免于八公主嫁去吐蕃。倘若要临时在朝中找一个可靠的又有一定地位的人赐婚,那首当其冲就是卫丞相啊!”淑妃娘娘说完之后,整个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花颜姐姐让她帮忙注意八公主的举动。
淑妃娘娘越想越气,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我还当真是没说错,当真是岂有此理,花颜姐姐和卫丞相经历了多少事儿才走到如今,好不容易眼看着要成亲了,她又出来横插一杠子,摆明了卫丞相不想娶她,一心只有花颜姐姐…难不成她还想要逼良为娼吗?!”
“公主!!”秋云一听连忙提醒,“公主啊,逼良为娼不是这么用的…”
淑妃顿了顿,有些心虚:“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小时候不学无术的…”
正在秋云和淑妃正想要说话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秋云姐姐,娘娘,八公主派了人来,说是前些日子八公主在御花园冲撞了娘娘,特意准备了一盅鸡汤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八公主也是,每次看见娘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上次要不是在御花园,正好被皇上撞上了,八公主这几日还不会收敛。这回会好心地送鸡汤过来?”秋云压低了声音在淑妃耳边说着,“要不待会儿奴婢悄悄去倒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补身?本公主怕是伤身还差不多。”淑妃娘娘还有一些没想明白,她可不会认为八公主会这么老实地给她来送什么鸡汤。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整个人坐起身来,立马看向秋云:“伤身…伤身好啊!”
秋云对上淑妃娘娘的目光,动了片刻才猛然意识到,“娘娘是想要……”
“快去!”淑妃娘娘听见秋云的话,便知道她明白了,忙道:“不能倒。”
秋云明白了淑妃娘娘的意思,忙整理了神色走到门口,打开门对那宫女道:“八公主是何等的地位?能亲自准备鸡汤向娘娘赔罪,已经是八公主宽厚懂事,既然是八公主的一片心意,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连人带汤请进来!!”
来的是八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神色看着淑妃还是有些不屑,态度也并不是很恭敬,只是端着汤进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上次我们公主回去之后,已经深刻反思醒过自己的错误了,日后再不会轻易冲撞娘娘。还特意准备了汤前来为娘娘补身子,还请娘娘原谅我们公主一时冲动才好。”
“公主一片心意,实在是本宫的福气,旁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东西,本宫却能轻而易举的拿到。实在是应该多谢公主宽宏大量。”淑妃说着,脸上早就换上了温柔歉意的笑容,根本瞧不出方才的活泼模样。像是换成了一个稳重大气的淑妃娘娘,“既然是公主的心意,本宫自然是感恩于心。秋云,快将汤端过来,本宫自然是不能糟蹋八公主的一片心意。”
秋云闻言,便从那大宫女的手里端过了鸡汤,递到了淑妃娘娘的面前。
淑妃没犹豫,立马便拿着汤匙,喝了一口,“本宫竟不知公主的厨艺这样好,当真是本宫的荣幸。”
说着,淑妃当着那大宫女的面一口气便喝完了大半碗的汤,大宫女瞧着淑妃喝完了这才放心的离开。
坤宁宫。
“怎么样?她喝了吗?”八公主慢慢悠悠地看着自己手上新染的指甲,不紧不慢地问刚刚从启祥宫回来的大宫女。
那大宫女忙不迭地点头,态度很是恭敬,还带着些许的惧怕,“公主为她准备的鸡汤,是她的荣幸,淑妃哪里敢不喝?公主肯为他准备鸡汤,已经是她的福分了,奴婢眼睁睁地看着她喝完了大半碗才回来的。”
“谅她也不敢真的忤逆本公主。就算她是吐蕃公主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被国家父皇皇兄抛弃了的公主?同样都是和亲……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她就只配和亲的命,和本公主如何能比?”八公主勾唇笑的得意,一点都不慌张,父皇和母后已经说了,只要她能够在三日之内说服卫哥哥娶她,父皇便会立马为她下旨赐婚,和亲是绝对不可能轮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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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说的是,同样都是公主,她如何能够跟公主比呢?一听公主可能要去和亲,皇上跟皇后娘娘都着急得不得了,还特意帮公主请了丞相大人前来。”那大宫女谄地的笑着,顺着八公主的话说:“只是公主,昨天瞧着丞相大人的态度似乎并不想松口,倘若丞相大人不答应,我们又该如何?”
“卫哥哥从小待我最好,本公主自然是有办法让他同意的。”八公主勾唇笑得意味不明很是神秘。
“不对…”大宫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忙提醒八公主道:“公主,奴婢今日听人说,似乎丞相大人今日未来上朝?”
“什么?”八公主一听,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猛地将手中的梳子拍到了梳妆台上,一巴掌就打在了那大宫女的脸上:“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大宫女猛然挨了一巴掌,也只敢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哆哆嗦嗦地跪下来连忙解释:“奴婢奴婢一早上便为公主去启祥宫送鸡汤了,刚才才回来,也是在奴婢回来的路上才听见路上的宫女和太监们说的。还请公主明鉴,实在不是奴婢故意不说啊!求公主息怒,求公主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还敢狡辩?!贱婢!”八公主气得不行,拿起手边的东西便要去砸那大宫女。
可那大宫女怕得发抖,也丝毫不敢躲开,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躲开,面临的将是无休无止的怒火。
八公主没想错,与此同时卫辞青便已经背好了所有的聘礼,直往朱府而去。
而花颜一早就到了朱府,同母亲和妹妹说着话。
“颜儿啊…当真要嫁吗?当真吗?爹爹虽然现在没有官职可府里还是养得起你和孩子的……卫辞青卫辞青,虽说他为官正直刚正,可为官和为人夫为人父如何能够相提并论?”朱铭恩忧心忡忡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