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我们已经发送了三次警告,但是他们依然在靠近大人……”
副官声音中难掩无措。
“做好战斗准备。”
梅迪瑟斯平静地回应道。
“我将在三分钟后抵达舰桥,接管所有指挥。”
声音落下后,他又看了一眼苏林,后者已经非常自觉地松开了手
“是发生了什么吗?”
梅迪瑟斯时候极其难看的脸色,让苏林感觉有些不妙。
“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梅迪瑟斯说道。
尽管副官的传来的信息中强调过,那些忽然靠近的不明物体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身份。梅迪瑟斯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知晓了对方究竟是谁。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几乎是在警告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某位王族候选丑陋而令人作呕的黄色眼球,以及那如同群山一般巨大而臃肿的可怖身体。
而一想到艾瑞尔以那副纤弱可怜的投影模样待在苏林面前说了那么多话,然后又是那么理直气壮地向自己讨要苏林时,梅迪瑟斯心情变得极为恶劣。
在他即将离开苏林前的最后一秒,银发虫族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他一把扯下了自己脖颈间的金属配饰,然后看似随意地丢给了苏林。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面对一脸懵逼的青年,他平缓地说道
“这是开启我的私人飞行器的密匙,上面有路线图。如果情况危急的话,你可以用我的飞行器自行逃生。”
“自行逃生?等等,学长你呢?“
苏林惊惧地问道。
梅迪瑟斯发出了一声嗤笑。
“我是梅迪瑟斯·血翅,这艘船的最高指挥官,所以如果情况到了最坏的程度,我会战死在这里。”
又过了一秒,梅迪瑟斯忽然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在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微笑。
“别露出这种快哭的脸,这说不定这可是你借着我的飞行器直接潜逃回人类世界的好机会呢,苏林学弟。”
苏林觉得自己其实只是被吓到了,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他刚想辩解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哭,却在最后关头听到梅迪瑟斯很轻的一声叹息。
“还有……当时我没觉得疼。”
很多年前,因为打算永远留在人类世界而被执行剥翅之刑时,当初尚且年轻的雄虫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
他当时满脑子都只有自己的少年。
只要想到那个人,便一点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很甜。
……
“学长!”
苏林还要再开口,可这一次梅迪瑟斯根本就没有再回应他。
银发的虫族就那样径直离开了舱房。
丢下了苏林一个人。
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苏林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当初跟贺子森呆了那么久,自己竟然很少看到对方的背影啊……
大概就是因为根本没有这种被对方直接丢下的经历,自己才会感到如此心慌意乱吧?
苏林心跳得很快,尽管心乱如麻,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最后也只能惴惴不安地按照梅迪瑟斯地吩咐呆在舱房里。
他感到非常不安。
是啊,说起来人类已经跟虫族打了那么多年仗,但从有记忆以来,作为人类的苏宁求学,上班,日常生活中最大的苦恼也就是年少时在孤儿院吃不饱还有天天被打,长大后又遭遇了太多同性骚扰……严格来说,他压根没有体会过战争的残酷。
可是从三十七号研究所被虫族进攻自己在阴差阳错间被带回虫族的领地,苏林就发现自己的日子就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平静,一直过得心惊胆战的。
啊……好想回人类世界。
苏林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回去。
他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在心底拼命地祈祷战斗很快平息下来。
然而事与愿违,即便是躲在房间里,苏林依然可以感觉得到战况的激烈,以及安委会这边情势正在变得糟糕。
空气中属于血翅的味道变得很浓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绝望的信息素跟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与此同时,苏林该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另外一抹陌生虫族的气息,而那种气息仅仅只是稍稍探查到了一点都让他控制不住地全身战栗,胸口微微发堵甚至有点作呕。
好恐怖……
好可怕……
他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向他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嘎吱——”
“嘎吱嘎吱——”
苏林甚至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在咀嚼?巨大的恐惧让苏林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梅迪瑟斯临走前塞给自己的金属配饰。
配饰的做工相当拙劣,硬邦邦的边角咯得苏林掌心生疼。
恍惚间,苏林觉得这枚配饰其实有点眼熟,但是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也顾不上多想。
也许是过度恐慌吧……
临走前,梅迪瑟斯对苏林说的那句话骤然变得异常鲜明,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是啊,这说不定就是留他逃离虫族帝国的好机会。
安委会高级监察官的逃生飞行器,可不是那种只能让人被冰封着躺在太空里漂浮的垃圾货,而是有着强劲动力,甚至可以进行短距离迁跃的高级产品。只要他能够逃到人类与虫族帝国的边境,他就可以回去了。
学长自己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可明明是这么想的,苏林的身体却完全违背了他的意志,一步也不曾移动。明明整间舱室都已经摇摇欲坠,到了随时会爆炸的程度。
可苏林就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完全没有企图逃生。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窗外。
苏林原本以为,窗外不断闪烁着的微黄光芒是飞船遭遇袭击产生的爆炸,然而那不经意的一瞥,却让苏林的身体骤然冻结在那里。
不——那根本就不是爆炸的光芒,而是而是一颗又一颗闪烁着幽光的硕大眼珠。
那些巨大的黄色眼睛,一直贴在飞船的窗边,盯着舱室内瑟瑟发抖的弱小存在。